秦太后得到秦王许诺,又得到四贵立下的誓言,那颗悬在嗓子的心,总算是落地了。秦太后毕竟是上了八十几岁年纪的老人,为了阻止这场宫廷政变,只能支撑病体。当这场政变以和平的方式告终,整个人陷入困倦。公子芾、公子悝、魏冉、芈戎也跟着离去。
秦王见不用动兵戈,就能和平解决四贵、废太后,大手一挥,甲士都退了出去。诺达的大殿,只剩下秦王稷和范雎两个人。秦王回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场景,整个人惊魂未定。
范雎问道:“王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秦王稷不答,反问道:“寡人如此对母后,她为什么还要帮寡人。”
范雎倒是明白人,看透了问题的关键,回道:“太后帮王上,也是帮自己。”
秦王稷琢磨不透这句话,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雎缓缓答道:“太后上了年纪,已经没有精力掌控秦国。四贵权势滔天,若没有太后支持,也不能掌控秦国。然,王上是秦国的王,代表秦国正统。太后老了,也知道制衡不了王上。臣估计,太后是想临走之前,为四贵谋条出路。太后要王上善待四贵。”
秦王稷问道:“太后可以联合四贵,废了寡人,另立新君。”
“太后一生,王上比臣更清楚。”范雎有意降低语速,“太后,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所比。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秦国的江山社稷。”
秦王思忖少许,问道:“为了秦国的江山社稷?”
范雎点头道:“太后虽年迈,但不糊涂,也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王上才能安定秦国。也只有王上才能让秦国的江山社稷,发扬光大。若太后联合四贵,废了王上,另立新君,必将祸乱秦国。”
秦王道:“你的意思是说母后也认可寡人。”
“臣,估摸着是这样的。”范雎回想起太后说的那句话,“太后说将秦国的天下交给王上,王上莫非忘了。”
秦王稷想了想也是,太后是说过这样的话。
范雎又道:“王上,这场宫变虽然被化解了。但我们和太后、四贵决裂。剩下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秦王稷出了一口气,冷静下心来,“四贵之事,我们仍然不能懈怠,以防他们反扑。如果他们愿意成全寡人,寡人逐他们出咸阳即可。如果他们有异动,杀无赦。”
三日后,穰侯魏冉、公子芾、公子悝、华阳君芈戎,上书秦王,请求回到封地。秦王秘而不宣,点头应允。秦国四贵前往章台宫拜别秦太后,便离开咸阳,前往各自的封地。秦太后被囚禁章台宫,不得外出。
魏冉离开咸阳之前,回望了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城池。这里也是他建功立业,留下威名的地方。奈何,这座城池,再也容不下他。魏冉也知道,此一别,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咸阳。魏冉朝着咸阳,深深一拜,便黯然神伤选择离开。
门客魏巡问道:“穰侯,秦王会不会对我们杀手,赶尽杀绝。”
魏冉说:“秦王没有这个胆量。他若敢对我们动手,秦国朝堂必将大乱。”
魏巡问道:“秦王敢废太后,逐穰侯、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还有什么,能够让秦王忌惮的。”
魏冉又朝着咸阳看了一眼,“秦王胆敢对我们动手,就会失去民心。此刻,秦王不希望我们死,反而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随着穰侯魏冉最后一个离开。秦王废太后,逐四贵这场宫廷风波,总算得以平息。
秦国朝堂并没有因为太后被废、四贵被逐,出现动乱。相反,这场政变是相当顺利。
等到秦国朝局稳定,秦王举行酒宴,邀请范雎,庆贺这场胜利。秦王稷举樽相邀,一饮而尽,放下酒樽问道:“范雎,寡人的秦国能否建立霸业?”
范雎凯色而谈道:“秦国本土四塞之地,北有甘泉、谷口等险隘;南面环绕泾、渭二水;西面据陇山、蜀道;东面占据函谷。关中又是沃野八百里,又有巴蜀天府之地。如今秦国,战车万辆,甲兵数十万。进可攻,退可守。王上拥有王业之地,建立霸业是早晚的事。”
“好。”秦王听之心情大悦,“周有吕姜,亡帝辛而得天下;齐有管仲,得以称霸诸侯;晋文公有五贤,天下惧晋;燕得乐毅,得以破齐雪耻。寡人得你,安能不得天下。”
范雎见王上把他与这些贤臣相比,扑通一声,跪地道:“王上抬爱了。臣,纵使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王上的知遇之恩。”
“快快起来,你是寡人得天下,逐鹿诸侯的贤臣。”秦王稷问道:“范雎,你献计寡人,废太后、逐四贵。寡人才能独断乾坤,左右朝局,成为真正的秦王。寡人能有现在,你功不可没。你想要寡人赏赐你什么。”
范雎忙道:“这是臣子的本分,臣怎敢要赏赐。”
秦王喜欢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又见他不居功自傲,忙道:“赏罚分明,这也是为君之道。此次能够取得成功,你居功甚伟。穰侯走了,秦相之位,寡人就交给你了。”
范雎道:“臣,何德何能,岂敢居相位。请王上另择贤臣,辅佐王上建立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