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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却连甲胄都没换上,只是把独孤锐志叫过来附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独孤锐志听完刘凌说完了之后,难得的嘴角微微上扬。
下了点将台,独孤锐志吩咐一半人马出列,将沉重的马槊交给剩下的同伴,每人只带了一柄木头做的横刀,却将剩下一半人的箭壶都要了来,这样每人就都带着两壶羽箭。为了不伤人,羽箭都已经用厚厚的布条包的严严实实,即便是射在人身上也不会伤了对方。
应州兵这边也是,手里的兵器都换成了平日里训练用的木头刀枪不能伤人,羽箭也都用布条包了,等都安排妥当了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站在应州兵前面的将领们将黑麒麟军的士兵放弃趁手的马槊,都有些疑惑起来。黑麒麟军手里的马槊可不是粗制滥造的东西,那是百工坊出产的精品,每一根马槊都是精工打造的。
马槊里边有非常多的讲究。槊杆根本不像步槊所用的是木杆,而是取上等韧木的主% 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那韧木以做弓用的拓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注,汉尺),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
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
马槊的弹性十分好,撞击在步卒的身体上不但能将步卒穿透,还能将挂在槊锋上的尸体弹飞。乃是冲阵的不二利器,而此时黑麒麟军的五百骑兵放弃趁手的马槊不用,却改用木制的横刀显然是自信十足。
马槊的弹性比较好,即便将槊锋包起来也难免会伤到应州兵。应州兵诸将看到黑麒麟军不用马槊,心里对黑麒麟军的人又是感谢,又是有些愤慨。愤慨他们如此看不起人,竟然以为凭着横刀就能冲破应州兵长兵器林立的方阵?
负责指挥方阵前长矛手的雷傲撇了撇嘴,回身吼道:“把长矛倒过来,谁他奶奶的都不许用矛锋伤人!还有,规矩已经讲好了,不管谁挨了刀就要主动退回去算作阵亡,老子要是发现谁挨了黑麒麟军的木刀还在战场上的,老子就用真的横刀抹了他的脖子!”
应州兵新兵可是装备不起昂贵的步槊,基本上都是在木柄上按一个铁枪头的长矛。
身后的几个校尉轰然大笑道:“将军放心,咱们这么多人打他们五百人,要是再偷奸耍滑让人看出来还不羞死?咱们的兵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还没到让人轻视成那样的地步。再说,咱们应州兵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咱也不耍赖!”
雷傲点了点头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被王爷百战百胜的名号吓唬住了。你们还没看出来吗?王爷也不想撤销了咱们应州兵新兵的番号,不然会只用五百兵?他这是故意给咱们放水呢,咱们只需打起精神来按照平时的操练打,王爷一高兴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败了!”
一个校尉踮着脚问:“真的?”
雷傲瞪了他一眼道:“老子什么时候诳过你们?王爷这是要检验一下咱们应州新兵的训练效果。若是真的训练的不错,王爷自然会高兴的把你们都留下。若是咱们败了,你想想,不用王爷发话,你们自己有脸面留下来?”
那校尉咬了咬牙道:“好!拼了!”
见自己麾下的士气被鼓舞起来,雷傲骄傲的笑了笑。
只是他没有听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士兵窃窃私语:“听见了吗?败了咱们就能会家去种田,听说家乡那边都分了地,只要是壮丁,每个人十亩!都是肥的流油的好地啊,真羡慕回家去的那些人。”
另一个道:“你别想好事了!就算咱们退了兵也是去屯田,那地是朝廷的咱们就是苦劳力,打下来粮食也不归咱们自己,还不如在军队里混日子呢!”
“万一要是打仗呢?大辽的狼骑,西夏的精甲,大周的虎贲,咱们这样的新兵能打得过人家?就算是再训练两年,上了战场也是被人家宰着玩的命!要我看还真不如去屯田,朝廷不是说了吗,只要尽心尽力的,第一年根据表现奖励五亩到十亩田不等,第二年要是表现好,再赏五亩,第三年要是还表现不错,那就再赏五亩。这样算来只要踏实干活儿,三年最少能赚到十五亩好地,一年两收,最起码一家老小不必再挨饿了!”
“我看也是,打仗战死虽然奖励十亩勋田不必缴纳赋税,但那时用命去换的,怎么也不如种地容易些。咱们都是土把式,伺候庄稼没的说,伺候刀枪我到现在还不顺手呢。”
“那咱们是拼了还是不拼啊?”
“你傻啊!拼了留在军队里干嘛?你还看不出来吗?早晚咱们和南面的大周就得开战,到时候冲在最前面做炮灰的就是咱们这样的新兵,人家那老兵都是用在最后的!要我说咱们就糊弄糊弄得了,败了咱们就去屯田,朝廷不是说了吗,屯田可以带上家属一起,朝廷管饭吃!”
“再说了,忠王那是什么手段?人家王爷说了五百骑兵能破咱们这两万多的新兵-蛋-子就肯定能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王爷打过败仗?”
“对对对!应付一下得了!”
一时间,前面领队的将领们以为士气已经鼓舞起来,信心满满,嘴角挂着笑。而后面的士兵则同样挂着笑,笑容的意味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准备妥当之后,刘凌命人将点将台上的椅子往前挪了挪,靠在最前面坐下来,俯下身子问刘茂:“准备好了吗?”
刘茂点了点头道:“王爷,应州兵都以准本妥当,随时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