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洞,就在黄龙岩下,本来是一座高大的洞府。如今洞口经炸药炸毁,黄龙岩数十丈高的断崖,也被震得倒坍下来,黄龙洞前,到处都是比人还高的巨石,几乎已把石洞堵死。凌君毅掳起袖管,功运双臂,搬开了几方巨石,才能侧着身子,从石缝中缓慢行进。黄龙洞里自然全炸坍了,一座高大的洞府,全被大小石块所堵塞。但黄龙洞石质较为坚硬,虽然倒塌之处甚多,洞形轮廓仍在。软轿之中,除了炸药,敢情还藏有油类,爆炸之后,引起燃烧,而且火势随着往洞后流注。
凌君毅目能夜视,但身后丁峤和公孙相到了此时,已是寸步难行,凌君毅从怀中取出骊龙珠,托在掌心。黑暗之中登时发出一团乳白珠光,可以照亮一二丈远近。凌君毅一路察看石壁上被烧焦的痕迹,迈步朝洞后寻去。当然,有许多地方,仍须搬开石块,才能勉强行过。丁峤紧随在凌君毅身后,低声道:“总座,属下帮你搬运石块。”公孙相道:“兄弟也来。”三人一路搬开石块,深入后洞,虞美人带领二十个花女走在最后,与前面三人保持一段距离。黄龙洞占地极大,此处已是深入山腹,前洞被炸药震坍,到了这里,炸坍的地方已经不多。有几处石室,还算完整,却发现了一二十具屍体,这些人全身并无伤痕,那是因前洞火势太炽,窒息而死!凌君毅不觉足下一停,说道:“看来此处已到尽头了。”公孙相道:“但勾老大明明说这里有一条秘道。”凌君毅道:“如果另有秘道,这些人就不会窒息而死了。”丁峤道:“咱们再找找看。”说话之时,凌君毅已经举步朝右首一间石室走去。
公孙相叫道:“凌兄,这石壁上有字。”凌君毅举着掌中明珠,朝壁上一照,果然看见门口石壁上钉着一小方木板,上书:“静室,禁止擅入。”丁峤道:“这可能是郝飞鹏平日练功之处了。”凌君毅心中一动,立即举步朝室中走去。这间石室装着一道木门,里面相当宽敞,四壁围以金黄色的帐慢,上首靠壁处,放一张黄漆木床,床上被褥俱全。整间室中,除了这张木床之外,就别无—物,愈显得石室宽大,而且有空荡荡的感觉。室顶大概受到山岩震动的影响。有一大堆砂土掉了下来。
公孙相目光转动之际,右手长剑挑起一幅黄幔。丁峤并不怠慢,同样“唰”的一声,铁骨折扇一挥,把木床对面的一幅黄幔撕了下来。这一撕,只听他口中忽然惊啊一声,道:“在这里。”凌君毅闻声看去,果见石壁中间,似有一道门户的痕迹!所谓“痕迹”本来这里是整块石壁,但如今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裂缝,极似一道暗门。丁峤话声出口,已经伸手推去。凌君毅想到此处既有暗门,可能设着埋伏,要待出声阻止,已是不及,但丁峤用力推了一把,石门却是丝毫没动。
公孙相跟着走了过去,仔细察看了四周裂缝,又用手推敲了一阵,才道:“这是一道暗门,大概不会错了。”丁峤道:“看情形,一定另有开启枢纽,这枢纽自然就在这间石室之中,咱们找找看,也许可以找得到。”公孙相道:“丁兄说得不错,这道石门,本来可能出入均由机关操纵,应该不会让人看出门户的痕迹,更不会有裂缝的。但经方才黄龙洞口一阵爆炸,山崖倒坍,此处受到巨大震动,才发生了裂缝,只怕连操纵石门的机关,也被震坏了。”丁峤道:“你是说此路不通了?”公孙相道:“可能如此。”凌君毅道:“既有门户,咱们就不妨推推看,也许推得开。”公孙相接着道:“只怕不容易推得开。”凌君毅道:“让兄弟来试试。”随着话声,把掌中“骊龙珠”递给丁峤,道:“丁兄,你拿着珠子。”丁峤接过明珠,一面吃惊道:“总座,这道石门不下数百千斤,如果连着机关,无异生了根一般,如何推得开来?”凌君毅微微一笑:“石门由机关操纵,自然无法推得开,但公孙兄说得不错,此门启闭的机关,已因山壁受到巨大震动,已被震坏,才会发生裂痕。机关既被震坏了,也许就可以推得开。”说话之时,左脚跨上一步,掳起袖管,伸出一双修长白哲的手掌,按在石门之上,默运功力,缓缓朝前推去。
公孙相看他真的要推,在旁说道:“凌兄小心,别岔了气。”凌君毅回头笑道:“不妨事,兄弟只是试试而已。”丁峤手中拿着骊龙珠,侧脸看去,但见凌君毅双手按在石门之上,静立不动,但他一件青衫,已经渐渐飘了起来,有如灌足了气一般,心头暗暗惊异,忖道:“总座年纪比自己还要少了几岁,这一身功夫,自己当真望尘莫及。”正在心念转动之际,只听凌君毅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双手使劲往外推出。紧接着但听石壁间起了一阵格格轻响,那是铁条绷断之声,石门已经缓慢的朝外开启。
公孙相目中神采飞扬,惊喜道:“凌兄这份神力,真是举世罕有。”丁峤更是睁大双目,咋舌道:“总座这是什么神功?竞有这般大力,真的把石门推开了。”他们说话之时,凌君毅已把石门全部推开,双手一松,一身被真气鼓起的情形,也缓缓垂下,面不改色,只是徐徐吁了口气,笑道:“兄弟推开一道石门,哪能称得上什么神功?”丁峤把手中明珠递还给凌君毅。一面说道:“总座,属下今晚算是开了眼界,但总座方才使的是什么功夫
,总得告诉属下吧?”凌君毅撰道:“丁兄一定要问,兄弟只好说了,兄弟使的是“金刚心法””丁峤道:““金刚心法”这名称属下听都没听人说过。”公孙相道:“凌兄一身所学,出于不通大师,自然是少林绝艺了。”在他们停留之时,虞美人已经率领二十花女跟了上来,凌君毅又向她们交代了几句。石门外面,是条黝黑的甬道,不太宽敞,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行。凌君毅当先跨出,只觉地道中曲折甚多,不但丝毫没有湿霉气而且有清新寒风,迎面吹来。他手托明珠而行,约摸走了二三十丈光景,吹来的寒风,愈见冷峭,甬道已到尽头,迎面是一排石级。凌君毅加快脚步,拾级而登,走了百级左右,石级已尽,迎面出现了—道门户,门外隐隐似有天光。凌君毅心头暗道:“莫非已经到了地头?”心念一动,立即收起明珠,揣入怀中。
公孙相紧随而上,低声问道:“凌兄可是发现了情况?”凌君毅微微摇头道:“没有,这里有一道门户,隐隐可见天光,可能已到地头。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莫要惊动了对方。”公孙相道:“凌兄说时是。”凌君毅话声一落,举步朝门外走去。公孙相、丁峤一左一右,紧随地身后而出。一齐跨出石门。但见石门之外,竟是一个只有十数丈见方的井形峡谷,四周是壁立百丈的峭壁。仰首向上看去,正如坐井看天,可以看到的青天,只有那么小小的一方。
这是一个天然的小天井,地上光滑平整,打扫得一尘不染,左右两边石壁之下,各有一条长形石凳。对面一座石壁之下,却有两座石洞。洞口无门,看去黑黝黝的,看不见其中景物,也听不到半点人声。黑暗,死寂,好像是豆古无人的洞穴,在黑夜之中,更有些寒飕飕、阴森森的感觉。从黄龙洞地道而来,到了此地,一分为二,出现了两个洞穴,不用说,这可能是通向青龙、飞龙两堂的秘道无疑。
凌君毅脚下略为趋超,自己主要是为了救人而来,只不知方如苹、唐文卿被他们囚禁在哪里?公孙相跨上一步,低声道:“凌兄,这两个石洞,可能是通向他们青龙、飞龙两堂的秘道了。”凌君毅点点头,沉吟道:“兄弟在想,这两个洞,咱们该从哪一个进去?”丁峤道:“总座志在救人,这个石洞里找一找,回头再找那一个,反正总得把人救出来。”随着话声,举步朝左首一个洞穴走去,说道:“总座,现在该由属下打头阵了,这座石洞之内,可能布有机关埋伏,属下还略懂皮毛。”凌君毅只得让他先行,一面仍然把那颗骊龙珠递了过去,口中说道:“丁兄带着此珠,一切小心为上。”丁峤接着珠子,道:“属下省得,决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护住前胸,朝左首石洞走入。
凌君毅怕他有失,跟着他身后走去,公孙相则跟在凌君毅的身后,作为断后。三人一路向前行走,转了两个弯,洞中更是黑暗,但丁峤手上托着明珠,发出一团柔和晶莹的珠光,在黑暗之中,老远就可被人发现。凌君毅暗暗叮嘱道:“丁兄要运气戒备,慎防暗中有人偷袭。”丁峤笑道:“总座放心,只要发现有人,属下自会先发制人。”他口中虽然说得轻松,心中却也知晓自己一行,此时已经深入腹地,不论对方是否有备,现在一步步地接近他们堂址,都可能有人把守,或是遇上巡逻之人。自己走在前面,手上又有发光的夜明殊,所谓敌暗我明,随时都能遇上强敌施袭。因此,这一路上行动之间,十分小心,一手执扇,耳目并用,搜索行进。这样又走了十几丈远近,始终不见有人拦截。丁峤忽然脚下一停,低声说道:“总座,属下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凌君毅道:“丁兄必有所见。”丁峤道:“这条山腹秘道,不论通向何处,都是他们山腹要地,自该有严密的守备,这里防备太松懈了,疏忽得有些不近人情。”凌君毅点头道:“丁兄说得极是,兄弟也有此感。”公孙相接口说道:“也许帮主或是副帮主率领的人,已经和他们正面发生战斗,无暇顾到山腹秘道了。”丁峤道:“也许是郝飞鹏已经逃来此地,发觉我们追踪寻来,有赢诱咱们深入。”凌君毅道:“都有可能,但我们已经到了此地,纵有埋伏,也得闯他—闯了。”丁峤道:“总座说得对,就是龙潭虎穴,咱们出闯定了。”大步朝前走去。甬道转了个弯,似是已到尽头,前面地势忽然开敞,不,前面忽然有了光亮。
丁峤为人机警,他原是贴着石壁,搜索行进,骤见前面有了灯光,立即身形一停,把手中托着的珠子一把握住,朝后递去,低声道:“总座把珠子收了,前面已有灯光。”凌君毅接过珠子,揣入怀中。这一瞬工夫,丁峤已经侧着身子,闪到甫道洞口,背脊紧贴着石壁,偏头接着石壁,朝外看去。甭道外面:是一座十来丈方广的石室;也有些像一片广场。因为正面有两扇铁门,门上安装着两个门环。
铁门紧紧闭着,左右两边,各有两盏琉璃灯,灯下站着一式紧身青衣的四个佩剑武士。灯光虽是并不太亮,但在黝黑的山腹中有这两盏灯,已足可照得这十来丈方广的大石室,清晰可见。丁峤暗暗皱了下眉,他估计从自己隐身之处,和对方相距,少说也有十一二丈,要想突施袭击,除了强弓劲弩,任何暗器,也够不到他们。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