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出唇不动,“出门在外记得自己是钱家的女儿,毕竟咱们钱府要是得了好处,自然不会亏待你那死去的亲娘。”
妾死了牌位是不能进祠堂的,讲究点的人家亦或是宠妾,妾死后家里人会在当地有名的僧院或是道观给妾室放个灵位让人供奉祭奠。不讲究的,几年之后,她的名字估计都没人记得了。
钱橙最在乎的,除了身边跟着的蕊蕊,另一个就是她亡母牌位能不能进道观。
钱母打蛇向来捏七寸,何况是对付钱橙这样的小丫头,撩起眼皮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钱橙抿了下唇,垂着眼睫,一如既往的乖顺听话,轻声应,“我记下了。”
未嫁女辞别生身父母,踩着鞭炮声响,跨出门槛进入花轿,日后再回来已是新婚妇。
“吉时到,新娘上轿——”
陈叔撩起轿帘,钱橙搭着蕊蕊的手,缓慢坐进花轿里。
“起轿——”
新婚不走回头路,司府去加回,饶了一个圈,等到了司府时,正好赶上酉时。
钱橙坐的昏昏欲睡,她早上起太早,又是沐浴洗澡又是开脸绞面上妆,最重要的是一天都没能吃东西,这会儿她饥肠辘辘头晕眼花。
她费劲扒拉着轿子窗户,想问蕊蕊有没有吃的。
可一想到吃完说不定要如厕,而自己这身衣服又格外繁琐复杂,钱橙硬生生忍住了。
吃不了东西,她就这么坐着眯了一会儿。
直到一直平稳前行的花轿突然颠簸一顿,钱橙瞬间吓醒了,眼睛睁圆,满脑子想的都是:季杰不会带人来抢亲了吧?!
她抽了口凉气,单手撩起盖头露出眼睛屏住呼吸,食指偷偷戳开车窗帘子,让其露出一条缝。
钱橙借着缝隙往外看。
她什么还没看到,外头旁晚的寒风倒是渗了进来,跟寒风一同吹起花轿里的还有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听着最多二十出头。
“陈叔,人接到了?”
这恨不得胸腔共鸣的声音,一听就不是病秧子司五少爷的。
钱橙有点害怕,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悄悄地收回手指,慢慢放下盖头,腰背挺直老老实实坐在轿子里。
轿子外头,陈叔笑了一下,颔首行礼,“回二少爷,接到新娘子。”
司家老二看了眼花轿,拍着胸口说,“老五眼睛不好使看不清路,我替她把新娘子背进去吧。”
陈叔微笑看他,“……”
外头好像陷入一片沉默,跟热闹的钱府门口不同,自从花轿停下后,钱橙就没听到外面有其他声响。
花轿里,钱橙攥紧腿上婚服,心里既不安也不愿。
她要嫁的是司五少爷,要是被司二少爷背进去算怎么回事?难道说司二少爷是故意羞辱司五少爷?!
钱橙瞬间想到了自己跟蕊蕊看过的那些话本子,稍加联想就能想到司府家大业大并且三个儿子,可生意一直却被司五拢着。其他兄弟说不定早就心生不满了,现在趁着司五病重,便开始给他使绊子?
为难她这个新妇就是给司锦难堪。
……她做错了什么。
钱橙后悔起来,怪自己不该抠抠搜搜只舍得花五两银子诱惑季杰。
她当时要是给十两银子,季杰说不定就愿意带她逃婚了。
就在这僵持为难之际,另一道声音在寂静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