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发兵伐戎,把他们的记忆拉回了曾经那个凄惨不愿回首的时代。
“若愿跟随大军出征的,可前去郡尉府报名,兵卒,民夫皆可。”
“另外,陛下还有诏令,靖边祠建成之后,于‘靖边祠’旁再设一忠士墓园。”
“凡我大秦战死沙场之将士,皆可安葬在忠士墓园,其家人由朝廷供养,子嗣也皆可入学室学习律令。”
“……。”
“此事已毕,二三子,退去吧。”
雁门郡郡守说完之后,便转身走向马车,其余官吏也跟随其后。
诏书和檄文已经宣读完毕,他们在此多待,并无用处,而他们离去却能给聚集在此地的雁门民众留下一个思考和议论的空间。
“当真是好手段,好气魄。”
看着郡守离去的背影,李左车叹道。
赵政此举,是他绝然想不到的。
赵与秦,虽是世仇,但秦赵之战从不涉及民众。
而且,在赵人眼中秦人虽贪鄙凶恶,但好歹是吃五谷,扎髻,穿深衣的同类。
可匈奴、东胡等夷狄之人则不然,他们贪而好利,被发左衽,人而兽心,其与华夏殊章服,异习俗,还与代北民众有世代杀戮劫掠之仇。
一句朕欲为天下人报胡戎内扰百年之仇,发兵伐戎,必能引动代北民众同仇敌忾之心。
一句凡我大秦战死沙场之将士,皆可安葬在忠士墓园,家人由朝廷供养,子嗣也皆可入学室学习律令,也解决了代北民众的后顾之忧。
即便有人能看得出来赵政此举背后的意义,但此战乃是向匈奴复仇之战,他们也愿意投身军伍。
还能有什么手段能比在军伍中更能建立感情的,还能有什么手段能比灭了自已的世仇更让人感激的。
经此一役,赵地民众不敢说尽归于秦,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抗拒了。
“赵政,始皇帝,为何你不是赵人……。”
李左车暗中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很纠结,因为大父的遭遇,他对秦虽算不上恨,但确实也没什么好感。
但他也想看看秦军是怎么剿灭匈奴的,毕竟那是他大父生前唯一的遗愿。
一路纠结,不知不觉中,李左车便走到了郡尉府门外。
此时,郡尉府门外,已经排起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左兄。”
一道惊异的声音突然在李左车耳边响起。
“你怎么也来了?”
没错,李左车现在化名李左,以砍柴度日。
出声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健壮男子。
“平……。”
李左车吃了一惊,随后摇摇头。
平是他的乡邻,早些年的时候,匈奴入侵,他虽然逃得了性命,但他的阿翁、阿母却死在匈奴的刀下,平脸上的疤也是逃跑的过程中,被箭矢射伤的。
李左车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决定了?”
平点了点头,“秦人虽凶恶,但秦人是守信的,即便我死了,良人与吾子也不必为生活担忧。”
“他日若遇的良人,还可再嫁。”
平的瞳孔中尽是仇恨的怒火,“但阿翁、阿母之仇,平誓杀匈奴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