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礼起身朝着周徽仲逼近:“不好笑吗?你们拿我当菩萨了啊!真奇怪,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我前途尽毁时,你们这些人在背后撺掇我爹过继,抢走属于我和我哥的东西,在我手握权利的时候,却又要求我只针对我爹就够,觉得你们这些周家人是无辜的。”
“而你只不过坐了一次臭号,就在我面前屡次跳脚,斥责我不该迁怒你。”
“我记得小时候你祖父母偏心,将你爹娘挣来的钱全都抢去供你小叔读书,还虐待你们兄弟姐妹,你爹不愿意却不想背负不孝的名声,于是就屡次在我面前诉苦抱怨,他知道我年轻气盛看不惯这样的事情。”
“后来我如你们所愿,帮你们从你那刻薄的祖父母手中拿回属于你们的家产,又将你们安置在我们家附近不远。那时你才五岁吧?你看到你祖母在我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然后你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我在,你祖父母和你小叔他们就不敢对你们如何,然后你是怎么对你小叔一家的你还记得吗?”
周徽仲惊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可是将你那三岁的小堂弟,你那小叔和祖父母的命根子,推到了河里啊!”
周明礼笑吟吟的看着他:“虽然你后面又因为害怕,喊人将他救了起来,人虽然活了,却变成了一位一步三喘,见风就咳的病秧子。”
“而你,却成了拯救你小堂弟的英雄,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不牵连他人?”
“你爹娘因为一堵墙的归属问题,和隔壁的邻居吵架,你上前去帮父母时,打了隔壁的孩子,你怎么不说不要迁怒他人?”
“怎么轮到我,你们就要求我当菩萨了?”
周徽仲嗫嚅着嘴唇,颤抖着回答:“我··我那时候还小···”
周明礼蹲下身,直视他:“人的本性,不会因为年纪小就变得情有可原,只是长大后懂得了礼义廉耻,会掩饰了而已。”
“就像你今天,这么大义凛然的过来找我说这些,实际上你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你打算回家说服父母,顺便将责任推到‘我逼迫你’这件事身上,事实上,是因为你知道了我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你不敢站出来反抗,更不敢去敲登闻鼓和我来个鱼死网破。”
“你连站出来揭发我的勇气都没有。”
“而你之所以敢站在这里来斥责我,不是因为你胆子有多大,是因为你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不是吗?”
周明礼捏起周徽仲的下巴,逼迫他仰起头和他对视,他漆黑的眸子好像能直接看进周徽仲的心底:“七郎,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自小识相,这是个好习惯,可别丢了。”
他松开周徽仲的下巴站起身,抽出一张帕子擦拭着手指,居高临下的说道:“今日你的冒犯之言,我暂且放过你,我耐心有限,不要再试图挑战我,京城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明日就启程吧!”
“吴怀,送他出去。”
吴怀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周徽仲,点头:“是!”
周明礼厌恶的将帕子扔在一边,喊来下人吩咐道:“烧了。”
“是。”
……
走在翠竹环抱、溪水蜿蜒的周府内,周徽仲感觉这路格外的漫长。
走到大门,吴怀冷声道:“在下奉劝七公子,别仗着和我家公子以前的那点旧情就屡次冒犯,我家公子遭逢大变,早已不是从前的性子,你以及周家的所有人加起来,在我家公子眼里都不算什么。”
“不管你们是选择出族还是不出族,总归我家公子放了你们一马,让你们有的选。要是不给你说清楚,就看着你一次次的参加会试失望而归,对公子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要再不识好歹了,脚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好自为之。”
他说完进了门,吩咐门子关门。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徒留周徽仲一个人站在门外。
他默了一下,转身往客栈走去,一开始只是慢慢的走,后来直接跑了起来。
客栈里,王学洲已经送了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