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琛也不催她,也不说话,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无声的僵持。
少年的脊背挺直,瘦削却又稳妥有力量。
台阶很窄,他走得慢,却又异常坚定。
初春的风凉,吹不散的草木味道。
夜浓漆黑,寥寥的星星和清透的月亮藏在薄薄的乌云身后。
江言琛一言不发地背着她往下走。
她最终是哑然开口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我在山下没看到你,”江言琛说,“天黑了。”
“……”
“你怕黑。”
“这里离出口远吗?”顾星洛的声音也绷着,像被浸湿的纸,不敢乱动,怕动一下,眼眶就就泛酸。
“这里离出口有五百七十二级台阶,你从观日台到这里,走了一百三十级台阶,”江言琛说完,停顿了几秒,又静默地补了一句,“不远。”
顾星洛不说话,举着手电给他照前面的路。
“对不起。”他突然说。
“对不起什么?”
“你走了一百三十级台阶,”江言琛说,“我来晚了。”
一点都不晚。
因为我以为……没人会找到我。
可还好,你来了。
你还是来了。
“你别怕,”他重复着说,“以后也别怕。”
“……”
“我会来找你。”
这么多年,顾星洛一直竭尽全力小心的生活。
她不会在晚上出门,这样就不会夜盲发作。
她每次出门都尽可能避开走黑暗的地方。
因为以前有江言琛,她永远都能在黑暗中等到那束光。
分别的日子里,她活的很封闭,就是因为怕想起他。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燃起的火柴,火柴熄灭了,幻梦也就结束了。
他从来都不是她可以妄想留住的月亮。
就算那年,他同她一起转入青昭中学,他仍是那个清澈瞩目的少年。
他也仍然是青昭中学的骄傲,是那年全省的高考状元,是在高三就被保送的天之骄子。
少年的身影永远挺拔,就着那夜黑漆漆的月色,满山都是刚刚苏醒的树木。
那时风动,满山春意不及他半分峥嵘。
顾星洛低眸看着他,有汗水滚落。
他怎么都不肯放下她。
固执,倔强。
认定了什么,宁死都不回头。
顾星洛心酸难捱,她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