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熙虽是垂着头,但其实一直小心注意观察太后的神情。当他看到太后眼眶里那一点亮晶晶的东西时,有一点古怪的情绪突然从他心中蔓延出来。
这点情绪来得太快,郑熙还没来得及辨明那究竟是什么。
他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轻声询问:
“娘娘可有……不甘?”
太后扬起头,语气再度变得冷硬起来:
“不甘又如何?到底已经走到这地步,哪怕反悔也是无用。”
郑熙揣度着太后的心思,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我为娘娘……不平。”
郑熙说这样的话,其实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太后是主,他是奴,他身为太监,哪里有什么资格替主子不平?说出这样的话来,应当说是僭越。若太后听得不快,他就要皮肉受苦了。
郑熙也是在赌。
说不清为什么,看了那一滴泪,他总觉得自己可以赌这么一把。
太后瞥了他一眼,竟没有发怒,只是肃容道:
“我已身如槁木,心如死灰。”
这话像是剖白,亦像是辩解。按理说,太后没必要向他一个奴才解释些什么,可她还是这么说了。
郑熙再看时,太后眼眶里那一点泪,已经消失不见。
郑熙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眼花,可他着实还没到要眼花的年纪。
况且,解释就是掩饰,太后说的这话,郑熙到底是不信的。
太后毕竟还不到三十岁,正当年的一个妇人。倘若先帝真有什么值得人怀念的好处也就罢了,偏她嫁与先帝时,先帝已是六十岁的人,再怎么强健,也已经是个糟老头子。郑熙还记得一点那时候的事——太后入宫之前,先帝服食道士献上的丹丸已有两年之久,太后入宫之时,宫中已经大半年没有孩子出生,先帝那时的情况,由此可窥一斑。
既然已经在赌,郑熙干脆豁出去:
“奴有一句话,只是不敢说。”
“你说。”
“娘娘以为自己心如死灰,只因不曾遇到明火,若遇明火,哪怕当真是死灰,亦有复燃之机。”
这话可当真大胆了,甚至可以说过于露骨,以太后的威严,就算立即将他拖出去打死,亦不能说奇怪。
太后却只是干笑了一声:
“你这话说得有蹊跷。”
郑熙大着胆子,轻声道:
“就算给奴十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太后。”
他停了一停,又道:
“娘娘是相府千金,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自小藏在闺阁,十九岁出了闺阁便入宫,怕是不曾听闻过民间男女之间,夫妇之爱,不仅有齐眉举案,相敬如宾,亦有画眉偷香,琴瑟调和之事。”
听他说得离谱,太后大笑起来:
“你一个无根之人,竟也知道什么是夫妇之爱。”
郑熙虽被太后嘲笑,却并不脸红:
“奴虽不曾亲身试验,幼时在市井里长大,也曾听过些市井俗人的乡谈,那些人讲话虽然粗鄙,到底也有些道理。他们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天下之情,大抵如此,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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