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她知道郑熙前来投诚,或许会觉得太后是被骗了,或者可能因为轻信而引出其他危险。
总而言之,这样复杂的事,还是暂且瞒过她为好。
而且除了郑熙的事以外,最近还有一件事让王度阡格外挂心。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她开口问紫珠:
“孝宁皇后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
紫珠想了想:
“快了,还不到一个月。”
太后听到她这样说,也扳着手指头算起来:
“孝宁皇后薨了……有七年了吧?东平王已经七年没有回过京,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倒是很想要见他一见。”
孝宁皇后薨的时候,紫珠年纪还小,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感。
不过她到底也在太后身边待了这么久,听太后说这些事的时候,总还是能搭上两句话:
“娘娘觉得东平王……怎么样?”
王度阡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当然,我听说过他的许多事,但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我对他有什么了解。”
紫珠抿了抿唇,很小声地问:
“您觉得他……会甘心吗?”
她问得很模糊,但王度阡明白她在问什么。
“正如我所说,我不认识他,”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了,“但是……我不认为他会甘心,他自幼接受的是成为一个皇帝的教育,而不是成为一位藩王……他从未学习过该怎么认命。”
紫珠的声音更低了:
“所以您觉得……”
王度阡点了点头:
“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但是怎么见呢?”紫珠显得有点忧愁,“就算他进京,皇帝也一定不会让他入宫;就算是他入了宫,顶多也就是在朝堂上参拜一下皇帝,不会有机会到内宫来的。”
王度阡笑一笑:
“没关系,只要想,办法总是有的……况且现在还早,暂且还不用急。”
就在这主仆二人讨论着那位东平王的时候,郑熙已经回到了东厂。
走这一路上,郑熙不断回顾着自己此前在孝慈宫的所为,以及太后的表现,试图判断他把那张丝帕还给王度阡这件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本人的表现已经很明显,太后也已经明白:他将这方丝巾献给太后,代表他要向她投诚。
他这样的一个人,就算说自己要投诚,也没那么容易被信赖。
因此,太后要他做出些能证明自己的事,也算是平常。
当时太后就站在他面前,她唇上挂了难得的微笑,让他受宠若惊,心里的想法也有点乱了。
不过现在,当郑熙的头脑终于恢复冷静,心也变得如往日一般硬如铁石之后,他不得不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值得他这样做吗?
这个问题与感情、与私心的偏向完全无关。只关乎局势,关乎未来的输赢。
促使郑熙倒戈最重要的原因,是太后的赢面。毕竟,这件事要他押上性命去赌,他必须押在将来会赢的那一方。
皇帝看似势强却气弱,太后看似势弱而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