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陈大胜只能交托了食盒,满脑子疑惑的出宫,又骑了马去了九思堂。
他到的早,一到九思堂门口便被人引着到了后堂的大院子口。
三月初的风势依旧不小,这大院子里还有两条顺风的通堂,待入骨寒风一灌,院儿里便起了阵阵难以描述,近乎于鬼啸的古怪之音。
陈大胜没站多久,便见一白面书生般的人物迎接出来,此人他是认识的,正是九思堂下面的北部大执令谢五好。
谢五好笑眯眯的与陈大胜见礼道:“大公子。”
这倒是个奇怪的说法了,陈大胜与这谢五好算作同殿为臣,便是不做官称,如何竟叫自己大公子?
陈大胜愣了下,就面无表情的还礼道:“谢执令。”
他们互相认识,却很少打交道,交情更算不上有,只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后,便由谢五好带路,将他引到院中挂有竹帘的避风之处。
陈大胜四处打量,便见这里乃是整个的避风通堂,还排放了二十多张,可容三人并做的案几椅子,他好奇,便回头问谢五好:“谢执令,却不知皇爷今日安排我过来,可是有其他差遣?”
谢五好笑笑摇头:“并没有说其他的,是我们令主说,今日陛下让诸位公子都来学学东西的,至于学什么?总令主也没有说,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不敢问的。”
他不说,陈大胜就只能点点头,随意找了一张靠边的案几坐下。
等他坐好,立时就有几个穿着九思堂杂役服饰的人抬着火盆,茶水,还有四种很一般的点心过来铺排起来。
没多久,这院儿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贵戚子弟,还有皇子陪读,甚至一些老大人家的嫡系子孙也都来了几个。
到了此刻,成大事方明白谢五好为何称呼自己为公子了。
却原来今日不是办差,这是学堂来的。
这公子各有各的圈子,来了也是认识的坐一起,随着人多,就显的陈大胜身边孤寒起来,压根没人跟他坐一起,至多就是跟他点点头,客气的笑一下。
郑阿蛮与李敬圭到的最晚,人来了便站在口子四处打量,看到陈大胜后,便一起笑着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飞廉哥可知?皇爷今日叫咱都过来作甚的?”李敬圭烤了两下火盆,看着那几样点心就皱起了眉毛,语气也不是很好。
陈大胜摇头表示不知,郑阿蛮便伸手取出自己的帕子,卖力的在面前的案几抹擦起来,擦完,手帕一丢他便没骨头的趴了上去,眼角四处瞄了几下,这才道:“让你来便来,你看看这个阵势,咱知道的恶心人,今日可都在这儿呢。”
李敬圭闻言一愣,这才认真去打量周遭。
这位向来目下无尘,走路惯常昂首挺胸,有雄鸡一般的架势,看人不用眼,他都用下巴的。
待看清楚是谁,他便冷哼起来道:“呦!这就有意思了,你们说?皇爷咋把咱三?与这些猪狗放在一起了?”
陈大胜闻言皱眉,伸手就敲敲桌子道:“你这话说的,怎么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李敬圭当下一窘,郑阿蛮便噗哧一乐,却不等他们再交流下去,这院子里便来了更多的手捧书籍的杂役。
观这些杂役走路那稳当劲儿,一看便是下盘稳当,常年扎马的功家出身。
杂役们将手中书籍逐桌摆好,又上了笔墨纸砚,再次无声无息的退下。
陈大胜心里更是纳闷,等他们走了,这才伸手取了一本书,低头一看却是一本《双鱼佩》,放下再拿起一本却是《鸾凤鸣》,再随意一翻,一大叠书却有一半的才子佳人戏本子,剩下的便是早就听惯的大梁立国之后出的新书本子。
这几个什么心眼子,互相一看,便认真的翻阅起来。
倒是身边总有不安分的,有张扬公子便挑拣那才子佳人的书,取了当中明显香艳的部分大声朗读,就引得一干胆大嚣张的放肆大笑起来。
他们正耍的热闹,忽就听到几声锣响,也不知那九思堂的锣有多大,几下过去,桌面的茶盏都是颤动的。
没多久,那九思堂的四部执令便坐在了帘子之外,犹如老爷升堂般端着,其中一位道:“便,开始吧。”
郑阿蛮心里不舒服,便皱皱眉,一伸手取了面前的糕饼,放在嘴里咔嚓就是一口。
他不挑嘴儿,从前吃不饱的时候,不熟的干猪皮也是当宝贝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