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却浑身一僵,如梦初醒,不是太安与皇叔了,而是新帝与皇夫。
他从祁太安的怀里挣扎出来,望见祁太安身上的另一道疤。
陈旧,但无法痊愈的一道疤。
那年宴会,许是祁太安渐渐在先帝面前露面,她讨了先帝的喜欢,自然常常提及照顾自己的皇叔,于是久不在宴会名列的祁晏也受到了邀请。
有世家贵女醉酒,在假山后面拽着祁晏不放手,非要将他收做侍君,祁晏不肯,那贵女一时气急,竟拔了匕首来刺他。
直冲他的脸,大概是要给他个教训,祁晏闭上眼睛,再睁开,祁太安已挡在他的身前,她来不及,于是以手握住匕首,清冷的月光下,血蜿蜒而下,她面色冷得可怕,“你想做什么?”
贵女还没认出她来,依旧腆着脸要祁晏做她的侍君,祁太安抿着唇,不顾及自己的手,竟想要直接将那匕首反手送进贵女的心窝。
祁太安是真的想杀人,下手利落,要不是祁晏拦着,那贵女只怕是要横尸当场。
祁晏担心祁太安的未来,又牵挂她的伤,嘴里念叨个半天,祁太安走到当时,并不容易,没有必要为了他断送前途,可祁太安却道:
“皇叔不需要忍耐,我之所以走到现在,就是为了皇叔可以不用再忍耐。”
原来祁太安冷若冰霜,失控偏执的样子,他早已经见过,他当时并不清楚那话中的分量,后来祁太安怕伤他的心,与他都闭口不提这件事,只有祁太安掌心的疤留了下来。
那事并不久远,记忆只需要回转,就能遇见。
见祁太安盯着那道疤默不作声,祁太安举起手握成拳,再放开,如此三次,她道:“皇叔,我的手早就好了。”
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手好了。
祁晏的心乱得厉害,“我知道了,陛下还有什么旁的事情吗?”
“?”祁太安不明所以。
“没有就请陛下离开吧。”
他眉目间的疲倦遮也遮不住,祁太安的手抚上祁晏的眉,“皇叔。”
祁晏往后躲,祁太安没怎么在乎,她继续道:“我要你做皇夫,要娶你,不是我一时昏了头,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天底下,我最喜欢的就是皇叔,这天底下,也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喜欢皇叔,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皇叔。皇叔,来做我的皇夫吧,与我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祁晏的心更乱了,在胸腔中狠狠作弄起来,恨不得跳出来,祁晏捂住脸,他不去看祁太安郑重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不看,就不会心软,不看,就不会奢求。
“我不愿意。”
没有犹豫,心口一刀。
祁太安如鲠在喉,她不死心地问:“即使是我喜欢皇叔,皇叔也不愿意?”
“我不愿意。”
祁太安失去理智,她伸手去扯祁晏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扣进肉里,却撞上祁晏凄惶的眼神,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