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傍晚的旎夜还没什么人,舞台上歌手唱着听不懂的民谣,以万打底的酒水整齐排在柜台最底层,一尘不染的玻璃杯在冷金色流光闪烁着欲生欲死前纸醉金迷的平静。
今晚负责a区的调酒师有明垚,温溪自从上次穿小裙子后,时隔三天,终于又遇见明垚了。旎夜会所大的超乎想象,两人甚至在休息室都遇不见。今天包间客人没有人预约温溪,他被邹经理安排来散区和卡座送酒,难得和明垚的工作地点排在一起。
温溪送完最后一杯莫吉托,回到吧台,把托盘放到台面,对着调酒师打了一个响指,下巴轻抬:“over。”
“勤劳的温溪师傅,”明垚将手里杯子推到他面前,“小弟崇拜你,特意给你鲜榨的。”
温溪接过橙汁,心满意足的喝了大半杯,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又不禁愁眉苦脸的道:“也就现在人少,等下忙的连水都喝不上。”
明垚晃着调酒杯:“今天人会少一点的。”
“为什么?”温溪靠着吧台,“按理说周五放假人会比往常多哎。”
明垚一脸见怪不怪:“b区今天有表演,一周一次,客人们都去看演出了。”
“b区?”温溪在旎夜会所工作一周了,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b区。
“嗯?我没给你说吗?”明垚说。
温溪摇头:“没有。”
“那我就是忙忘了,”明垚见状压低嗓音,神神秘秘的说:“你想想,旎夜实习生底薪五万还有各种提成,光靠酒水怎么可能那么赚钱。我们把地上叫做a区,底下b区。”
“a区是表面,b区才是盈利大头,顺着那边走廊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下到地下。”
温溪顺着明垚的眼神示意看过去,那是一道不显眼的走廊,藏在舞台的侧后房,是一个平时根本就不会被温溪注意到的位置。但经过明垚解释后,那个黑漆漆的走廊口,此刻却有着堪比潘多拉魔盒般的未知诱惑力。
“b区表演什么啊?”
“地下表演很随机,像开盲盒一样,不到场观众不会提前知道这一次的演出会是什么,未知的刺激最吸引人。所以只要有演出就座无虚席。”明垚伸出手掌,“消费五百万以上可以能获得地下观众台的固定席位,虽然五百万是最外围,但是有不少城市白领来。在一部分人眼里,这里不仅是消遣的地方,还是名利场,看没看过旎夜b区的演出,是一种潜在的衡量身份的标准。”
吧台冷金色的顶灯隔着温溪浓密挺翘的长睫毛投下小片阴影,温溪不禁瞪大眼睛,咂舌:“好贵。”
“其实能来旎夜消费的,五百万对他们来说不算多少。”明垚回忆:“我刚转正的时候有次b区调酒师不够了,我去凑了个数,跟着经理走的时候路过观众席,乌泱泱的一堆人,具体什么表演没看见,反正观众挺兴奋的,嗷嗷叫。”
“不过那天我手都要摇烂了,还被人投诉不好喝,扣了我五百块钱。”明垚边说边翻白眼,“我真服了。”
温溪:“哈哈。”
明垚给了温溪一个脑瓜崩,刚制作完冰酒的手带着冷气,温溪猝不及防的被冰到,捂着额头小声惊呼:“好凶哦,我要找经理投诉你欺负同事。”
“就欺负你,笨蛋温溪。”
订单机响了下,证明客人使用了线上订单。温溪往后一瞥,发现左侧的卡座新坐了几个人。
温溪一饮而尽橙汁,红唇水润润的,语气颇为惋惜:“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不过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怎么没机会了,”明垚开了酒柜顶上的一瓶威士忌,加冰倒了三杯,放到托盘之上,“如果客人愿意,今晚就能带你进去。”
“今晚——”
下一秒,明垚前推托盘,打了个响指,声音出奇冷静。
“k06,把握机会,温溪。”
温溪感出不对劲了,转身看向左侧卡座,隔着迷离暧昧的灯光,他对上了一道冷静又从容的视线。
温溪呼吸一顿,那是宴决。
*
“那个是不是坐宴决大腿的那个漂亮男孩?那天穿裙子的那个”郑昱庭:“是吧,那天没和你们坐一块,应该没认错吧?”
岑覃抬眼看去,说:“眼没问题。”
吧台边,与众人记忆里穿魔女裙的模样不同,少年穿着会所统一的黑色制服,领口处露着白衬衣,露出小片锁骨,西装马甲贴合腰线勾着纤细的腰身,双腿细长并拢,侧身面对着他们这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像是穿着黑色鱼尾裙。
“怪不得穿裙子好看,普通酒保服能穿出裙子的效果。”郑昱庭感叹,“叫什么来着?”
“温溪,”宴决将袖口解开,挽了上去,“工牌号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