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颂真复活后记忆缺损许多,哪里还能记得清楚:“怎么,是有菜点不了了?”
“我们楼里会做喜鹊登梅的师傅三年前急病去世了。这个菜方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平时爱得跟眼珠子似的,谁也不告诉。”小二赔笑,“客官你也知道,琼壶歌月和喜鹊登梅是我们楼里两块招牌,但范师傅去世后,琼壶歌月也就算了,世上没有人能再做出喜鹊登梅。客官如今想吃,恐怕也吃不到了。”
他满以为客官会生气。这三年里,小二见过许多因为吃不到喜鹊登梅发怒或惋惜的客人,自然以为眼前这位也不例外。然而施颂真沉思一会儿,嘴角忽然勾起笑意,好像一朵小小的茉莉浮在嘴角。
“世上没人能做得出吗?也不见得吧。”
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客官方才说什么?”
秦楚臾代为回答:“没什么,你下去吧,就按她刚才说的那些做上来。”
小二答应着下去。施颂真托腮注视着楼外青天云山,一江烟水。
方才店小二所言,忽然让她想起很久前的一件小事。
——
施颂真自从在天山定居后,很少出外行走,也不大回西域东陆,和故人都是书信往来。施颂真偶尔会给沈雁归寄些她研制出来的小玩意,有的是剑招,有的是毒药。作为回礼,沈雁归也会寄三四样施颂真偏爱的餐点来。喜鹊登梅便是其中雷打不动的一道。
以豆腐为白雪基底,上面以鲜花汁液染就的肉果盘出红梅喜鹊,白雪红梅浮在晶莹的汤底中,栩栩如生,煞是好看。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便会惊飞枝头的鹊鸟。
看似简单的一道小菜,却极难复刻。五境内只东陆夷安的琼月楼有。施颂真在东陆的数月中吃过多次,却始终尝不出喜鹊红梅所用食材,只能说出“好吃”二字。每次沈雁归寄菜过来,施颂真总会连菜带汤喝得干净。
“真好啊,”施颂真幸福地舔舔嘴角,“要是能把琼月楼的厨子拐到天山就好了。”
可恶,为什么好厨子都在其他四境,偏偏北境什么也没有?
“你说什么?”谢扶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施颂真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施颂真这才意识到,她方才竟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当然,没有厨子能比你更好!”施颂真熟练地给小狐狸顺毛,“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就算给我一百个会做喜鹊登梅的厨子,他们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你的一根狐狸毛。”
开什么玩笑。如果施颂真当真去东陆掳走做喜鹊登梅的厨子,沈雁归非得因为琼月楼下降的营业额追到天山来不可。施颂真虽贪口腹之欲,可还没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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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妄为到这个份上。
安抚谢小狐狸一共需要三个步骤:摸摸他的头发,挠挠他的下巴,最后再亲亲他的白色睫毛。施颂真已经是个成熟的顺毛人了。她漫不经心挠着谢扶舟的下颌,谢扶舟舒服地眯起眼睛,雪白修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痕阴影,根根分明。
不识风情的施颂真忽然“噗嗤”笑出声:“谢扶舟,你这样好像一条狗哦。”
原本眯着眼睛享受的谢扶舟骤然睁眼,竖瞳中危险的金光灼然一闪:“我像狗?”
施颂真笑着抽手告饶,谢扶舟盯着施颂真嘴角,忽然问:“真的很好吃吗?”
“你问喜鹊登梅?确实很好吃啦。”施颂真有些心虚。她起先是想过要留一半给谢扶舟的,但上头之后就忘了。如今盘子里干净如水洗,谢扶舟就只能吃空气。
“下次,”施颂真伸出两根手指对天发誓,“下次我一定会记得,至少给你留——”
声音戛然而止。谢扶舟俯下身,吻向施颂真嘴角。施颂真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眼里只剩下那双金色竖瞳的倒影。天山狐妖的睫毛轻轻颤抖,扫得施颂真面颊痒痒。
她在谢扶舟眼里看见了自己。
小狐妖轻轻一舔,舐去施颂真嘴角多余汤汁。施颂真被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竟有些手脚发软。
眼看谢扶舟将要起身,施颂真忽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他又拖了回来。
“你要是敢说只是为了尝尝味道,”施颂真凝视着谢扶舟金色的眼睛,“你就死定了。”
回答她的是小狐狸骤然炽热的呼吸。谢扶舟扣住施颂真的手腕,半曲着腿将她按倒在榻。施颂真本能地畏惧新奇的未知,但她不能允许谢扶舟在这件事上学得比她更快。少女手指按着狐妖的后颈,谢扶舟轻柔地抚摸施颂真下颌好让她张嘴。二人身体揉在一处,从榻上一直滚到墙边,头发凌乱地交织在一处。
“甜的。”中途休息的间歇,谢扶舟忽然说。
“是红雀花的味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