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无人可用。
新朝自从建立以来广纳贤士,不论文武均以新秀居多,都比秦威这只老狐狸用得顺手。
施探微深知兵部侍郎此举不过是秦威授意,想要借机起复、重掌军权,他又岂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十一年前那场反王之祸的相关余党皆被株连,但始终牵扯甚广。
他怀疑秦威与反贼早有勾结,当初里应外合设下埋伏,致使他与施见青在行宫狩猎途中陷入危局,使大庆社稷动荡、战乱四起。
只是自己尚未掌握足够证据,不能将此人绳之以法。
前段时日借刺客之手,以渎职之罪,罢免了包括秦威在内等一众武官的职务。
不惜自伤才造就如今局面,又岂能给之喘息的机会。
待那名刺客招供,他的探子也将秦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拿到手……不出差错,便可收网了。
“官家请上轿。”
抬脚一瞬,施探微忽然想起,今儿……是十五。
“下朝之后,你们所有人都不必跟着了。”
皇帝忽然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身子吩咐道,音色冷淡。
“是。”
宫人齐齐垂首,恭声回道。
唯有从安感到了一丝不解,这意思是天子想要独处,或者要去见谁,以往他也会有这样的吩咐,但多少都会带上一个侍从在身边。
这是要去见谁?
竟然不许任何人跟随?
这一揣摩,竟然忘了回禀一桩要事。
待回过神来,明黄色的龙辇已经往听政殿行去。
从安连忙跟上。
——
从安要禀报的,乃是广陵王殿下的禁足被解除一事。
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
先朝二圣共治,天下皆知。
先帝爷身子不好,太后娘娘出身名门崔氏,见多识广,对国事颇有见解,时常与先帝共同商议政事,甚至垂帘听政。
先帝殡天以后,太后娘娘黯然神伤,便也退居幕后,整日里吃斋念佛,不再过问朝堂中事。
只是娘娘虽远离朝政多年,朝中却仍有半数老臣,将对先帝爷的敬重与怀念转移到娘娘身上。
是以太后的懿旨虽不及圣旨,却也极有分量。
……
步辇行驶平缓,施探微双手平放在膝前,正静静闭目养神。
不知想到什么,眉心缓缓蹙起。
梦里那股心脏痉挛疼痛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一种很是莫名的情绪充斥在胸口。
思及梦中光景,一向平静的心中难得泛起些烦躁。
已经许多年没有梦到那些事了,不论是在那疯子一样的叔父手下偷生、还是被送到庙宇清修的那几年,早就遥远得如同前世一般。
他甚至梦到了那孩子。
醒来后指尖轻颤不止,心中却是平静异常。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去见那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