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茵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手一松,宫灯跌落在地。
眼前归于黑暗。
她傻愣愣地站了半晌,随即赶紧捡起宫灯,往前一照。
颀长的身影倚在廊柱上,他垂下头,身上那份森然的杀意已荡然无存。
“卫——”元茵一张口,发现声音竟然变调了,怕是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随即清了清嗓子,轻声唤道:“大司马。”
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风声。
元茵心如捣鼓,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他。
硬着头皮上前了几步,她边走,边绞尽脑汁地想,她要怎么解释此时此刻她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且卫羡能不怀疑。
“大司马。”元茵在离卫羡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决定先发制人,“这么晚了,你怎会在这儿?”
卫羡沉默不语。
大雨滂沱。
雨水飞入廊内,溅了一地。
元茵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余光一瞥,她见卫羡半边身子几乎是贴在廊柱上的,雨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滴落在他肩头,浸透衣袖,他动也不动,对此毫不在意。
目光向下,他正紧紧握着柱角,握得指尖发白,手背青筋突起。
元茵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她犹豫着,是假装不知情离开,还是——
没等她做出选择,卫羡身子一倾,整个人向她倒来。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奈何卫羡比她高出不少,身量架子也在那儿,压得她瞬间跪坐在地。
“嘶——”元茵感觉膝盖骨要裂开了。
不过她顾不上疼,抬手拍了拍卫羡的背,“大司马,你没事吧?”
他歪在她身上,冷冰冰的面具贴着她的侧脸,湿答答的发丝缠绕在她的脖颈间,冻得她直哆嗦了几下。
“喂。”元茵顾不上虚与委蛇,搡了搡卫羡,“你还清醒着吗?”
卫羡依旧没应声,他像脱了水的鱼,整个人绵软无力。
元茵只得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扶着廊柱,咬牙站了起来。
“好在我方才吃得多。”元茵喘着大气,嘀嘀咕咕念了句,“不然我都撑不住你。”
说罢,她架着卫羡,半拖半拽地往前走去。
这个时候,她要是想杀卫羡,那简直易如反掌。
可卫羡不能死。
至少目前不能。
如今外敌虎视眈眈,朝中政党纷争也刚平息,他若一死,天下必将大乱。
五年前的人间炼狱仍然历历在目,元茵不想让悲剧再次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