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感兴趣的摩挲了一下下巴,“哦?这算命先生这么准的?”
他笑嘻嘻的放下酒碗,坐在了灶台边的小板凳上,“既然如此先生不如给我也算算?”
他目光一冷,盯着裴初,“如若算得不准,先生可要倒霉了。”
饮马川大当家归远,亦正亦邪,行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这样的人向来是不相信什么神鬼算命的,既然这人对阿朝说往南边走会遇到危险,那么必定是知道什么。
说不定,还与今天追杀他的那些人是一伙儿。
这么想着归远扯出一个笑,煞气森森。
感觉到来自归远的压迫,裴初微微喘了一口气,额上冒出些许冷汗,即使如此他还是扯了扯衣袖,伸手去摸灶台上归远喝剩下的半壶酒。
他另外掏出一只碗给自己满上,顶着归远那如有刺芒的杀气浅酌一口,好似压了惊般,慢慢开口:
“小人区区一介江湖术士,哪有胆子给饮马川的大当家算命。南边之事,不过今早从城南经过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了雁门那群老爷们的谈话,知道今天他们会在哪里埋伏大当家罢了。”
他说话虽然紧张却不卑不亢,不急不缓,转头又看着阿朝接着解释道,“至于这位少侠,小人不过听到了您在客栈向掌柜问了一句独山剑派的去处,才猜到你是要往南边走的。”
阿朝一怔,心里觉得还漏了一点,他动了动嘴,迟疑的问:“我的名字。。。”
裴初一笑,指了指阿朝的剑。那乌黑古朴的剑鞘刻着两个小篆,正是阿朝的名字。
裴初放下酒碗,叹息道:“红日初升,齐道大光。用这句话做孩子名字寓意的父母,并不少见。”
不知不觉间,归远身上的气势又重新敛了起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在他杀气下喘不过气,偏又能保持镇静娓娓道来的算命先生。
虽然是个弱不禁风,不懂武功的家伙,可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倒是让他高看了两分,“你这算命先生倒是有趣。”
裴初捏着悬挂在腰间的那两枚铜板,嘴角勾出一个苦笑,“不过是一些坑蒙拐骗的谋生手段,难登大雅之堂。”
他说着向归远和阿朝拱了拱手,道:“所以两位大侠能否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区区破院哪里配得上您两位云上般的人物。”
他一口一个小人的,态度恭卑至极,话里话外逐客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阿朝是个脸皮薄的,听出裴初下的逐客令后有些忸怩,正准备起身提剑离开,却又被归远拉了回来。
“哎呀,小阿朝你去哪儿。”归远将人拉住,没皮没脸好像没听懂裴初赶客的意思一般,对灶台前的算命先生笑道,“江湖人士不拘小节,同喝过一壶酒就是朋友,先生怎么忍心让朋友露宿街头呢?”
裴初呵呵一笑,板着脸道:“在下不入江湖,并非江湖中人。”
“你刚刚还说你是江湖术士。”
“自吹了,在下就是一个市井骗子。”
“一百两,留我和我朋友在这养伤。”
裴初一顿,转而又十分自然的对归远和阿朝露出一个笑脸,“相逢即是有缘,两位若是不嫌弃,不妨在这里住上些时日。”
两人一来一往,阿朝目不暇接,等看到归远抛出酬金,裴初极速变脸之后,阿朝抱紧手中的剑再次感到了江湖水深。
归远眼含笑意,指了指裴初手边的酒壶与烧鸡,“我再出十两,你的酒和烧鸡也归我了。”
“自然。”
裴初同样笑意盈盈,将酒和烧鸡一并推到归远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