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见此,伸手示意,“归大当家请。”
归远没有犹豫,随手挑了一个酒杯。等到裴初也拿起剩下的酒杯后,他伸出手笑道,“我们最后再碰一个杯?”
“好。”
眼前人轻应着,同样伸出手,两只酒杯在空中轻碰,然后同时一饮而尽。
“味道倒是不错。”归远放下酒杯,又看着眼前的棋盘,“想来毒发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再下一盘棋?”
“好。”对面青年无有不应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看在他快死了的份上,归远自嘲的勾起一抹笑,照样从棋罐里拈起一颗黑子,就着这盘残棋下了起来。
楼下的厮杀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然而这处阁楼好像被人遗忘,直到现在还没有其他人出现。
两人下棋不知下了多久,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鲜红的烛泪滴满烛台。
天边亮起熹微的晨光,夜幕褪去,泛起浅浅的鱼肚白。
“天亮了。”
一滴鲜血落在棋盘上,归远执子的动作一顿,错愕的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青年温和的笑着,嘴角血迹练成了线,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棋盘上,没一会儿就聚成了一小片殷红。
他却只是毫不在意的拿出手帕擦了擦,眯眼看向天边的冬日凌晨的景色。此刻的他看起来倦极了,轻轻打了个呵欠,放下了棋子。
然后猝不及防的,青年的身子向后软倒了下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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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心中一跳,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接住了他。
两人跌在地上,打翻了棋盘,归远抱着裴初软倒的身体,他动了动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个笑来。
“你的那杯酒有毒?”
他喉咙滚动几下,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怀里的人却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震颤,然后又咳出了一口血,他勾着唇角嘲笑道:“傻子。”
归远一顿,然后问他:“那两杯酒里都无毒?”
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里带了颤抖,裴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从不信命。”
归远抱着他,又哭又笑。也不知是在哭最后的最后,这人真的回头是岸,还是在笑他真的如此自尊自傲,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活下去。
他紧紧握住怀里人的手,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唤他哪个名字,是风易楼的楼主沈亦安?还是小院里的算命先生裴初?
他真的分不清了。
好像看出了他心里的纠结,怀里的青年有发出一声笑,他倦怠的半阖着眼,轻轻开口,“裴初,我叫裴初,一直都叫裴初。”
最后的最后,也只有这个名字是他一直没有骗他们的。天更亮了,黎明的曙光映出朝霞,像血一般,显出了淡淡的红色。
“我累了,先睡会儿。”
怀里的青年轻声说着,又握了握他的手,“替我和阿朝说声对不起。。。算了,还是不说了。”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再也听不见,他轻轻阖上了眼,握着归远的手脱力般掉在了地上。
归远又将他握了回来,楼下的人在欢呼胜利,他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嗓音嘶哑,却还是故作轻松的笑骂,“说啊,你倒是亲自去和他说啊,这会儿倒知道怕了,你骗他假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怂。”
“好了,这下阿朝给你建的墓算是有着落了,只可惜不能把你当做压寨夫人抢回去葬了。”
“老子真是被你骗惨了,你要是下了黄泉先给老子等着,等老子过去了,看我不揍死你。”
“裴初。。。。。。”
小院里的枣树长出新芽了,纵使经历了一场破坏,又过去了一个寒冬,到春天的时候,又是万物复苏,一切生命开始了新的生活。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风易楼被摧毁,武林盟众也没落到多少好,元气大伤想要去争抢分食风易楼这块肥肉时,却发现里面早已是一处空楼,财产宝物,包括那些可以动摇整个江湖的情报都已不见了踪影。
一支隐秘的风易楼力量被保留了下来,这既让人气急败坏,也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永远不知道,那个年轻的风易楼楼主还藏了多少后手,埋了多少算计。
饮马川在那之后也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休养和整顿,好在相比其他人,他们的损失要小许多,之前被俘虏的二十八寨寨主都被营救了出来,裴初到最后也没有真的为难他们。
春寒过去之后,归远总算抽出时间来到了小院,来找阿朝。少年剑客依旧像从前那样,短马尾,白衣衫,喜欢在枣树下练剑,短短时间他已经完全参透了全部《无名剑诀》,或许过不了多久,江湖上又会多出一名惊世骇俗的剑客。
只是看着枣树上长出的新芽时,阿朝一脸怔愣的轻抚上树干,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想着他的算命先生还会不会回来。
归远躺在墙头上喝酒,看着这个固执的守在这个小院里的少年,摇了摇头,他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劝诫的话。
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从遇到那个算命先生开始,便落入了一个叫裴初的牢笼,终其一生,无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