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虽然依旧哑着,但已经没有刚才的挫败感。
"周先生对不对?"
"我是!"
显然那边已经换了一个人,没有了金大富的气急败坏,周勀赶紧抓紧机会,"我没有报警,是场误会。"
"误会?"
"不信你可以去查,再说如果我真要报警,会这么堂而皇之让警察上门?"
那边静了一会儿,周勀听到风声和哗哗的响声,他看向小陆,小陆在旁边纸上迅速写了几个字,举着向他示意:"拖延时间!"
周勀剐着牙槽点了下头,又说:"钱我已经准备好,八千万,按照你们之前要求已经全部兑换成美金,你给我一个地址,我现在送过去!"
"我相信你也不想再拖延时间,时间越拖越久,对你我都没好处。"
"我要人,你要钱,其实这是一桩再清楚不过的买卖,你大可不必想得太复杂,我也不会傻到去报警冒这儿个风险,但是有一点我需要再强调一次,必须确保人没事,人没事,什么都好说,钱根本不是问题,但是如果人有一点差池,我周勀就算把地翻过来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声音不高,但字字凌厉。
许世龙在旁边都听得心悦诚服。
明明刚刚他还像困兽一样几近崩溃,现在拿着手机跟绑匪对话却依然能做到条理清晰,冷静克制。
那边又沉默了一段,风声呼呼叫。
小陆脸上表情凝聚,隔了大约十几秒。
"好,你爽快,大家都爽快,不过需要再等等,等天黑,我会告诉你去哪送钱!"
又是一轮新的煎熬。新的消磨战。
日头早已沉下去,但天色还黑得不彻底。
期间邓顺林离开了长河,他再这陪着耗了一天一夜,家里还有一个重病的妻子,周勀让他先回去。
晚上六点半,院子里的定时感应路灯亮了起来,周勀保持同一姿势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总感觉他再坐下去就要变成一块石头了。
许世龙也无事可干,过来一屁股坐到周勀旁边,抽了自己的烟盒出来。
"来一根?"
周勀摇头。
"怎么,嫌弃我的烟太蹩脚?"
周勀苦笑。最终还是把烟拿过去叼在嘴里,许世龙给他点上,烟星烧起来,他猛吸一口,竟呛得整个人身子往前倾,足足咳了半分钟才停止,再往后倒,重新瘫到沙发上,烟却还没舍得扔。
许世龙作为一个旁人看得也有些心酸。
他从警校毕业就开始跟案子,且大部分都是刑案,见过了太多被害人家属,各种哭天抢地,撕心裂肺,着实心焦得很,光绑架这些年跟的就不少于十起,而周勀真是他见过的最能克制最冷静的一个人,但是冷静不代表不痛苦,相反,这种被刻意压制的痛苦要比能够往外发泄的强了无数倍。
晚上七点零四风,周勀久久没动静的手机终于响了一声。
这次是条短信--"八点半,潼凌省道第二个路口,把钱装在路边一辆银色东风商务车内。车门上贴了一张新手上路的牌子,你一个人过去,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带着你老婆孩子同归于尽!"
周勀看完短信,许世龙把他手机拿过去,眯着眼也很快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