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叫杉果,可以入药。”
“那好像种果树没什么差。”
“但是杉果只能入药。种果树的话,可以卖了,也可以做成别的什么东西。”裴焕生低着脑袋,触碰着一棵树,粗糙的树皮磨得他的手有些生疼,树身的雨水也沾到他的手上。裴焕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去碰祝升的衣服,在他身上擦了擦手。
反正祝升穿的是自己的衣裳,碍不了什么事。
裴焕生朝他笑了笑,继续说:“而且杉果吧,有的小杉树是不会结的。可是小果树是会的。”
祝升撑着伞听他说这些,垂着眼睛看他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擦手这些小动作,仔仔细细盯着,甚至还出声提醒:“你无名指没擦干净,还有点脏。”
像是被抓包了的裴焕生耸着肩笑起来,抓着祝升的手臂,像猫一样轻轻挠着。
“好了,干净了。”裴焕生显摆了一下他的手,“所以呢,你觉得我怎么办才好?”
祝升歪歪脑袋,想了会,说:“就算是继续种杉树,我想你也不会亏了自己,只是少赚些吧。毕竟你从不吃亏。”
“哎哟……你怎么这样想我,好像我是个重利轻义的人似的。”裴焕生故作夸张道,继而眉眼弯弯,似乎很吃这一套,“你想吃什么果子么?若是你想的话,我就为你去种些果树。”
祝升轻轻地摇摇头:“这是你的事情,你得自己好好想想。”
“好吧,你说得对。”
泥土道上,还是有些路滑。不知道裴焕生是真不行,还是故意的,要抓着祝升的手臂才能走。他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仿佛下一步就会摔倒。
祝升不禁好奇:“你应当会武功,不应该如此才是。”
“怕摔嘛——而且谁跟你说我会武功的?”
“能接住我两柄飞刀的人可不太多。”
裴焕生想起来,那是在凉州姑臧城,祝升想要杀他,给他飞来两柄飞刀,被他用折扇拦住。
裴焕生不由笑道:“我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过打打杀杀,我是真不太行。会一些防身的技巧会,但不太会和人打架过招。”
“原来如此。”祝升点了点头,“可是混迹江湖,还是需要一些武功傍身。”
“我不混江湖呀。那晚算我多管闲事。我偶尔和江湖中人有牵扯,但通来往的实在太少。我过的不过是最寻常的市井生活,开几间铺子赚些小钱,沾些人间烟火气。”
裴焕生定住了,他看着祝升,他想,面前这个手起刀落沾满鲜血的少年,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自己现在寻求是安稳过日子,逍遥自在。而祝升总有一日会有杀不了的人,会有被人仇恨的时候,他像是飘荡不安的芦苇,会漂泊一生的。
于是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啊,祝升,我们不是一路人。”
祝升皱了皱眉头,先是反问他:“那么你和谁是一路人?金喜么?”接着,他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要和你成为一路人。裴焕生,我们做完之后,所有的东西一笔勾销了。”
裴焕生忽然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莫名其妙想这些。他不和祝升有开端,是真的怕他们没有一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