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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耸了耸肩,接过茶壶倒掉茶水,再次添水。他动作轻缓,说话也漫不经心的。
“他就这么走了,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像是没来过金州,不存在过似的。”
裴焕生愣了愣,旋即一笑:“他是夜桥的祝升,本就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不奢求什么,不幻想什么。金州的雨季过去了,那么他和祝升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债也都一笔勾销了。
金喜见状,会心一笑。茶水倾泻而出,聚在杯中,打了个旋。他将杯盏推过去,一杯上好的铁观音放在了裴焕生的手上。
“他人都走了,还让我们喝铁观音,真是要命。”金喜打趣道,“不愧是夜桥的祝升。”
裴焕生若有所思,轻轻地“嗯”了一声,轻嗅铁观音的香气,但是茶水入口的一瞬间,他依旧觉得这茶太过于苦涩。
果然,他还是不太喜欢乌龙茶。
不过倒也能勉强入口。
在日后,裴焕生爱的茶就从西湖龙井换成了铁观音。
再过些时间,等来了清明。金喜去祖坟上坟,平日里对着灵牌上香不够,如今还得在祖宗坟头磕几个响头求个平安顺遂。
他再一次见到了他娘,金喜给她烧了纸钱,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几个字,记了他娘的名字。冰凉的石碑在春三月里十分冻手,金喜的手触上的那一刻,被凉意刺了一下,瑟缩回来。
“……阿娘,你的墓碑真是冻人。”
刚刚大家一起拜过了,如今只有金迎陪着金喜留了会,金佑他们先一步下山去了。
金喜说的话不太正经,没有什么规矩,好在这里也只有他和金迎两个活人,没其他人会听见。
“我生来,你故去。有时候我也和裴焕生一样,想着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偷走了你们的人生。”金喜小声地说着,他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却还是被金迎全部都给听着了。
金迎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她的这位最小的弟弟,娘为了生他而死,在家里倒是没有受过多少的宠爱,更多的是长辈们在溺爱骄纵,对于他任何淘气行为睁只眼闭只眼,每每想要和他讲些什么道理时,都能被一句“算了吧,他从小没娘”给盖过去了。于是他从不被给予厚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目光都是落在他的哥哥姐姐身上。
金喜仿佛不需要努力,只需要快乐地活着,替他娘好好活着。
金迎小时候不懂这些,甚至还艳羡过,如今倒也觉得并非是什么好事,活得也很累人。
她想,金喜可能并不想这样活着。
她听到金喜又在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