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虽说气温已经有了些许回升,但丝丝寒意仍在空气中徘徊,未曾彻底消散。
隔着一扇门,两人就这般各自沉浸在痛苦中,一个蜷缩于卧室冰凉的地板上,一个则无力的瘫坐在沙发。
僵持对峙了整整一夜。
直至初阳洒落,卧室门被打开。
乐茵背着空荡的双肩包,顶着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从房间出来。
她步伐透着一股决然,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听得动静,肖霖微微抬眸。
以为是乐茵的情绪已然平复下来,他浅松了口气,叮嘱道:“回去好好上课。”
反观乐茵,却只是冷冷地回:“不用了,宾大我上不起,这里更待不起。”
说话间,她脚步甚至都未曾有过片刻的停顿。
闻言,肖霖顿觉不妙,噌的一下站起身快步过去将人拉住,急切地问:“去哪?!”
乐茵用力甩开他的手,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语气决绝:“我活不成你想要的样子,也不愿按照你所期望的那样去活,我很累。”
毫无温度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的慌乱与不安直涌肖霖心头。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再次伸手将人拉住:“昨天是我不好,是我讲话太重了,你听话,乖乖回去上课好不好?我送你过去。”
迟来的歉意,乐茵显然并不打算接受。
说话语气相较之前也更为加重了许多,几乎是带着一股压抑许久后爆发的决然:“够了!我不用你管!你也根本没那个义务和权利来管我!我就想摆烂,就是这么没出息!”
话丢下,她将欲要再次靠近的肖霖狠狠推开,继而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被这一推,肖霖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
待人反应过来追出去时,电梯门早已闭合。
他直愣愣地盯着那扇电梯门,视线死死锁定于上面快速下降的数字。
转瞬之间,仿若失重感侵袭全身,心里一片茫然与空落。
肖霖痛到濒临窒息,紧紧握着拳头,残留血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的小卷毛走了,就这么被他活生生地给气走了。
那个曾经总是依赖着他,离不开他的小哭包,如今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以后,再不会有人像她那般在乎与牵挂着他了,再不会有人事事都以他为中心了。
好似一下子,就从曾经那段故事的主角位置,被硬生生地挤到了路人甲乙丙的境地。
他双脚下意识地就想不顾一切朝着电梯冲去,可理智却如同一根无情的绳索,又狠狠将他扯住。
随之,一声声的告诫在头顶不断回荡:“不要再去控制她了,她是人,不是可以被随意掌控的物件,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没那个权利限制她!”
他只觉得整颗脑袋像是要炸裂开,呼吸急促得厉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径直撞向了墙壁。
此刻的他,已然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折腾成了一个丧失了理智的疯子。
“乐茵……”
他于心底痛苦地唤着,而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却在脑海中不断激烈的斗争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挣扎过后,终究还是因放心不下,他快步折返回房间,拿过车钥匙下了楼。
他终究还是投降了。
哪怕自己退回到该待的位置,不再去痴心妄想些什么,仍还是做不到不去管她,做不到不去顾及她的安危。
前往机场的路上,乐茵坐在出租车里,全然顾不上前面司机投来的好奇目光,只是低垂着头,抑制不住地隐隐抽泣。
真就从此往后和他再没任何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