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孙少卿竟然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听说即便管着这么多杂货铺,但有时候商行那边,他还能跟着出一出主意。
“这是咱家正儿八经的元老了,只是我上次旻川来信说,给他说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他竟是一一给拒绝了去,你说他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说起来今年孙少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说亲,他家里人少,但总是有长辈的吧?怎么一点也不为此事着急呢?
沈煜哪里顾得上这些事情,更何况这山高水远的,就算想管也管不到,总不可能乱点鸳鸯谱,便道:“总是有自己的缘份,你急也是急不得的,更何况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里除了银子还能容得下什么?”娶个娘子回去也做摆设,何必耽误了人家。
又与她说了些闲事,两人下午都默契地没再提生意上的事情了,陪着孩子们在月牙池边上烧烤。
只是这两日忽然不见了老爷子们,只有沈老爹一个人在府里,明玥就晓得,怕是沈煜有事拜托他们。
本来那些个老爷子都是世外高人,按理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但终究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待自己又好,因此自然是为此担忧,忍不住朝沈煜问:“外祖父和爹他们这趟出去,可是你的意思?”
沈煜倒也没有隐瞒,“有几件事情,年轻人办不了。”也是没办法,自己又分身无术,这马上就要去北州了。
既然已经要到老爷子们出动的地步,只怕也不是什么小事情了,可沈煜没有提前和自己说,显然不是自己能操心的范畴,也就没再多问了。
毕竟自己又帮上不忙。
高高兴兴过了半日,翌日沈煜便开始做准备,第三天一早,就带了沧海等人离开。
只不过这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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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镜给留了下来。
那头陈家的竹篾坊已经找好了地方,也是在平崀山附近,一切手续有陈大人,自然是办得快。眼下已经开始在招工了,只是头一次做生意,母女俩是真的摸着石头过河,也不晓得该雇佣什么样的人。
只觉得这个好那个也不错。
所以趁着陈夫人去找人收购竹子的时候,陈馥兰来找明玥,“听哥哥说,不管是烧碳坊还是那酿酒厂里,硬是没有一个刺头,大家都老老实实干活,就没有那偷奸耍滑的,也不知道婶婶当初是怎么挑选的人,可是有个什么标准?”
这倒是叫明玥有些为难了,只苦笑道:“你这一趟只怕是要白来了,我这一双眼睛哪里有那样的本事能穿透人心?当初雇人的时候,是我家里的长辈们帮忙过目的。”不过明玥也没说是老爷子们本身就是会看些面相。
而是说道:“他们老人家见多识广,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米多,那老实的奸诈的,自然是能一眼瞧出来。不过你们这竹篾坊里要雇的人,少不得是些会这一行手艺的,你想着这一开设就要马上生产的,哪里还能雇些生手来慢慢学吧?”
所以她建议陈馥兰,最好是趁着去收购竹子这当头,亲自下乡去,只专门挑那些有竹林的村里去。
只要有竹林,村里自然是会有这一科目的手艺人,不如直接将他给雇了来。
可是陈馥兰有些担心,“可人家愿意么?如此一来,于他们来说,少不得是要背井离乡了,即便是家里的田地能安排好,可如何舍得下妻儿?”
明玥倒是有些意外,陈馥兰年纪轻轻想到这一层来。一时间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恋爱脑的顾淡浓,只觉得这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些差距的。
一样在家中帮顾母亲,一样没有读过书写过字,可是这脑子里装的就是不一样。
果然是应了那一句话,一样米养人。
面上也不掩自己对陈馥兰的喜欢,“你倒是个细腻的,能想到这里。可是你以为大家那样辛辛苦苦侍弄田地,为的又是什么?”
“自然是待秋日时大丰收。”陈馥兰有些不解,明玥怎问如此简单的问题,只满腹疑惑地看着明玥。
明玥颔首,“你这样说也对,只是你也是从南边来的,该晓得这青丘州的气候如何了。不说此地气候恶劣,即便是南边那头温暖宜人,可是遇着运气不好的时候,一样是看天吃饭的。而老辛辛苦苦种地,也只是为了求个温饱罢了,这是遇着老天赏脸的年份,若是年头不好,便是那江南一带的老,也要饿饭的。”
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没有听说哪家种地种发财的,所以穷苦人家要出头,只想着供孩子读书,实在不行的,便是做生意。”
可是书不好读,就算真砸锅卖铁,也不见得个个是读书的料子。
而生意也不好做,还有基于这夏朝律例,老家中没跟个做官的沾亲带故,做生意即便是一帆风顺,可是那税赋也叫人脑壳疼,辛辛苦苦一年是难以赚来几个钱的。
所以穷人基本只能一直穷,有着读书出头的寒门子弟,那真的是祖上积德。
但是这样出头的人家,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中的之一罢了。
“所以你担心雇不到人,那些人不愿意背井离乡,怎么可能呢?哪个有银钱不愿意赚的?即便是你不雇佣他们,农闲时他们也要想办法出来找些短工做的。”明玥说到这里,只捧着茶抿了一口,润了润一回喉咙,“不过我方才与你说这么多,其实还是想说,咱们是官家眷,不说这税赋上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便是这各方契约也不用低三下四求人办,真开了市,商会里也没人敢为难。”
她说的低三下四去求人这事儿,陈馥兰没有体会过,但却见到有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求父亲办事。
但父亲却是吓得不轻,全部给回绝了去,只扶着脖子说,帮了这些人,保不住乌纱帽是小,是怕项上脑袋也要丢了去。
本来那些人要办的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违法,可是他们老老实实去衙门办就好了,偏要走什么后门。若是叫人拿住了,随意一编排,像是他们这样没有后台的寒门官员,不得是要命么?因此不单是那些人上门来时是畏畏缩缩的,他们走后还要连累父亲兢兢战战。
这时候只听明玥继续说道:“你方才说,我那酿酒厂和烧碳坊御下有方,其实除了挑选的都是些实诚人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这人啊得将心比心,人家出来就是为了挣钱的,所以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饼少给人画,能折成银子的尽量给人折成银子,逢年过节也好,赚了大钱也罢了,也不要忘记了他们,时不时给些红包,叫人心里开心,手里也宽裕。”
反正人背井离乡舍下妻儿来此,就是为了挣钱的,所以只要围绕这个钱就是。
比如她那酿酒厂里和烧碳坊,都是需要夜工和加班的,所以夜工的月钱高,加班也会有额外补贴。
也是这般,下面的工人们才都尽心尽力,没拿那多余的精神去搞那一套谄媚管事或是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