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刚跑到门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掐住脖颈,对方像是提起一只柔弱无力的奶猫那般轻松地提起他,将他狠狠地掼回屋中。
楚逸尘被砸到了桌上,额角磕中桌沿,一丝鲜红的血痕从脸上流下,他却没有心思去擦拭这伤口,因为在他摔到地上时,除了砸到桌沿,他似乎还砸到了另一样东西,像人的肢体,却冰冷且僵硬。
在又一次亮起的雷光中,楚逸尘低下头,正撞上倒在桌边,瞳孔圆睁,已经死去多时的凌宏的尸体。
楚逸尘僵立在原地,窗外明灭的雷光照出他此刻惨白的面孔,没有比旁边的尸体好上多少。
屋内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他从这种僵硬的状态中惊醒,他意识到伍锋正在向他走来,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他四肢并用地往后退。
虽然这举动毫无作用,伍锋将门关上了,堵死了他唯一的出路,而且就算他能逃出去也没用,凌宏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救他,他此刻无论往哪里退,伍锋想杀他时也只需要多走两步。
但人在极端的恐惧中总会做些无意义的动作,例如方才的僵硬,也例如此刻的退后,对楚逸尘而言,伍锋是他十年不散的噩梦,他亲手设计除掉伍锋的计划,本也有着终结这段噩梦的心思,可如此精心设置的杀局,却还是出了纰漏。
伍锋身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水,像一个雷雨夜刚从墓地中爬出的鬼魂,楚逸尘在这一刻有种自己永远无法战胜对方的绝望感,他不住地发颤,便如十年前一般。
但伍锋此刻似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除却将他摔进屋中那一刻的凶暴,伍锋并没有再对他做什么。
他只是踩过凌宏的尸身,站定到楚逸尘面前,以一种新奇且探究地神情打量着楚逸尘的脸孔。
“我真是小看了你。”伍锋心情奇妙,这样一个漂亮,柔弱,本该沦为其他男人玩物的乐伎,竟然是让他们一次次失败的罪魁祸首。
当他知道了内鬼是柏空后,再顺着柏空推想一下幕后之人,很容易就想到了与柏空最亲近的楚逸尘。
他离开莽山后便直奔京城教坊司,到这儿时虽然楚逸尘不在,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徘徊在楚逸尘房间附近,似乎在等他回来的男人,对方明明是一身普通的下人打扮,细细观察后却能发现对方步伐沉稳有力,是个身手不俗的高手,这印证了他的猜测,若楚逸尘真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乐伎,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伍锋出手擒下凌宏后,本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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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杀他,因为这一系列事情绝对不止是楚逸尘一个人谋划的,单凭他楚望之子的身份,他做不到这些,他一定还有同党。
伍锋想从凌宏口中逼问出有用的情报,然而凌宏受过训练,伍锋试着刑讯了一番便知道从此人嘴里撬不出东西,所以干净利落地灭口,反正总归还有楚逸尘,这样一个乐伎或许聪明,但他绝对不像经过训练的死侍暗卫那般耐得住酷刑,能严守秘密。
“你是聪明人,告诉我,你的同党是谁?”伍锋笑得和蔼,可这笑容只会让楚逸尘想到吐着蛇信的毒蛇,冰冷且阴毒。
楚逸尘急促地喘息着,他面色依然如先前一般惊恐,但在意识到伍锋暂时不会杀他的时候,他心下恢复了一点思考的能力。
伍锋不知道赵邺,所以应该不是他们的人泄密,伍锋找到这里来,十有是猜的。他为什么会突然猜到自己?是柏空,柏空暴露了,他顺着柏空找到这里。而最可能暴露柏空的,应当是伍俊,今日的计划出了变故,伍俊没能成功杀死伍锋,反倒被伍锋从他嘴里得到了柏空这个线索,于是顺藤摸瓜地找上来。
楚逸尘瞬息间猜到了今日城外的大致经过,他同时也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其实还是成功了一部分的,比如对伍锋的栽赃,否则现在伍锋不会只有一个人来此,而且形貌如此狼狈,还沾着泥水,他一定也被伍胜怀疑了。
伍锋想要从自己嘴里套出情报来洗清身上的嫌疑,在拿到证据前自己都是安全的,所以……楚逸尘正想着对策,突然咽喉一紧,一双鹰爪一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管。
“自找苦吃。”伍锋似在为楚逸尘的不识趣叹息,但他嘴角却又扬着笑,像是猛兽嗜血,是一种刻在天性里的恶毒,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凌虐别人,看着别人在痛苦中战栗的感觉。
硬如铁钳的手一寸寸收紧,窒息的感觉汹涌袭来,楚逸尘很快面色涨红,因为缺氧而大口地吸气,却因为被卡住最致命的喉部而呼吸不能。
楚逸尘眼前阵阵发黑,他清晰地感觉到死亡在一步步逼近,生物本能让他将一切和盘托出,换取活命的机会,理智则告诉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说他才真正的有机会活。
因此,他死咬牙关,一直到快要窒息而亡前,他都未吐露出一个字。
在楚逸尘即将丧命前,伍锋突然又松了手,他哼笑一声:“倒是有几分骨气。”
楚逸尘无暇回话,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近乎贪婪地呼吸。
“不过,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伍锋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喘息的楚逸尘,笑容恶劣又轻蔑,“你的同党,应该是那个小皇帝吧。”
楚逸尘内心一震,但他又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伍锋是在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