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轻甲,还是找府中体型相近的亲卫借的。
钟誉无缘无故被凶了一通,自诩精悍峻瘦的完美身形还被指谪为腰粗,不免觉得有些委屈。
林策那样纤瘦的身板才不适合战场——粗看上去,比南风馆的阴柔小倌还要瘦弱。
可惜这话他不敢说。
徐如是林策从几十万兵士中精挑细选出来,可以当做替身的侍卫。
无论身形和声音,二人都极其相似。
不看脸,他都分辨不清那背影究竟是林策还是徐如。
钟誉默默收起心中那点不服,又找徐如说话:“林策的那张麒麟鬼面广为人知,不应该换。”
林策:“你以为我想?”
那张面具被追星一道剑气一分为二,孙有德拿去找工匠修理,不知究竟能不能修好。
钟誉又道:“林策手上有一枚古玉扳指,他沉思的时候喜欢摩挲……”
林策:“你给老子闭嘴!”
钟誉这些建议,看似有用,实则根本行不通。
那枚扳指临行前坏了,他根本没带来京城……不对,京城里根本没人见过。
他双眼微缩,冷冷打量对方:“你怎么知道?”
钟誉一脸疑惑:“我为什么不该知道?”
他和林策年龄相仿,将其视作宿敌。即便从未见过面,也将对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不该是最基础的东西?
唯一一件他不知道的,便是谢信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不仅是林策亲信,宇字营精锐铁骑,更是林策同床共枕的爱侣。
林策无言以对。
他对钟誉的了解,仅仅浮于表面:世家公子,没上过战场,空有一身武艺的绣花枕头。
没想到钟誉把他查了个底朝天,连他沉思的时候下意识把玩扳指的习惯都知道。
他对钟誉的成见如今又加了一条:心思阴暗,比预想中更惹人讨厌。
钟誉早知徐如冷傲凶横——宇字营的精锐,和林策这个统领一个脾性,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没一个善茬,全都是索命的阎王。
可他无缘无故被徐如打,挨徐如骂,一点不觉气恼,反而因为能同他说上话,能更了解他,心中雀跃不已。
他面前的徐如鲜活而温暖,不是画布上,一副冷冰冰的肖像,不是战报上,手刃多少北燕兵士的一个红名,更不是墓碑里,为国捐躯的忠魂枯骨。
面具下的嘴角无可抑制地上翘:“我穿成这样,坐着不说话,离远一点,寻常人应当难以分辨真假。”
“只是,”他仍不放心,“有人找我搭话,我不理会,或许会被人看出破绽。”
“没那么复杂。”
钟誉把别人都想的和他一样,熟知林策的言行举止?
林策不耐皱眉:“你只要把嘴闭上,很难露馅。”
钟誉乖顺答了一声“哦”。
其实他在徐如面前,因为紧张,许多话都哽在喉间,和平日的自己相比,已算沉默寡言。
二人整理好仪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林策道:“行了,该出去了。”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把嘴闭牢。”
钟誉点头,又鬼使神差问出一句:“我们一起出去,我要不要……要不要搂着你的腰?”
林策惊讶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