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庚起身整理衣袖,漫不经心道:“解风情未必解人情,明日早朝,自个儿写一封《罪己书》呈上来吧,没写满十页就老实去北斗司领罚。十军棍,一棍别想少。”
“咳咳——”林榆雁险些被樱桃噎死。
什么《罪己书》?只听说过帝王犯错,要写《罪己诏》,还从没听说臣子犯错,要写《罪己书》。况且就算真有这事,他又犯什么错了?还必须写满十页,累傻小子呢吧!
“你假公济私!”
林榆雁一下从帽椅上蹦起来,拿折扇戳他脊梁骨,“惹你不高兴的是慕家丫头,你有本事找她去,干嘛折腾我?怎么?舍不得罚她啊?那我替你去?”
“二十页。”
“你你……简直无耻之尤!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那丫头,把你那些破事通通告诉她!”
“三十页,外加接下来两个月俸银和休沐全部取消。”
“……”
好了,林榆雁总算学会闭嘴了,却还瞪着一双眼,目光哀怨,能在人身上捅两个窟窿。
卫长庚弯了弯唇,由他瞪去,整理完衣袖,便昂首挺胸出门去,临到门口,他还不忘提醒一声:“距离明日早朝,只有不到六个时辰了。”
啪——
回应他的只有悲痛的折扇掷地声。
卫长庚轻笑出声,沉闷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可想着林榆雁适才的话,他又不禁压下嘴角。
那日校场之事后,他便怀疑,小姑娘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重生。所以这次外祖母寿宴,他才临时让林榆雁将场地改到澄园,又刻意让人引她到广筑。
而她入园后的一系列反应,也足以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高兴吗?
自然是高兴的。
其实从昨天夜里,他就已经兴奋到辗转难眠。今日更是起了个大早,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打扮一遍,还特特重新熏了香。坐在屋里等轿撵,脖子都不知往外探了几回。
刘善他们虽没说什么,可眼底的笑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他自己也臊得慌,两辈子加一块,他都多大岁数了?居然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他的阿芜呢?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她。
瞧见她对广筑反应异样,他更是恨不能马上告诉她,自己是谁。
适才“吻”到她额头,他也险些控制不住。
哪怕现在,他脑海里还都是那些画面。
小姑娘如同一只被折断了羽翼的美丽雀鸟,在那罗汉床的方寸之地,被他狠狠地……
耳畔似还响起她的声音,娇媚勾人,又万分可怜地唤他:“陛下……陛下……”
可想到她真正提到“陛下”时的模样,再多的热情也都堙灭了。
说来也是可笑,生死一线的场面都见过多少回,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却是会因为她的一皱眉、一撇嘴,而心慌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