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宿暗骂一句,却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后呼吸一滞。
他挂掉电话,迅速打开手机,朝着一个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联系人发送了实时定位。
司机是退役下来的汽车兵,驾驶技术毋庸置疑,眼下却毫无逆转之力。
防撞栏的后面就是长满枯黄杂草的深沟,他甚至不敢太贴近防撞栏,只能咬牙左打方向盘和那辆顶过来的越野车硬扛,后果就是这辆才买回来不足半个月的车子又要换了。
盛宿拉着顶部的扶手,身体尽量朝着里侧歪斜。
被夹着推行了约三十秒,黑色的越野猛然一撤,盛宿的车子瞬间朝着左侧的绿化带冲去,司机反应速度,下意识调整方向,骑着双车道中间的白线朝前开去。
停车是不能停的,加速逃离成了唯一的路。
偏偏恶鬼一样的黑色越野逮着他们咬住了不愿松口,看到他们提速也跟着提速,尤其后面的那辆还挑逗似的顶了一下盛宿的车屁股。
猫玩耗子似的三辆车在无人路段上追赶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在又一个分岔路口到来之际,两只黑猫给了黑耗子最后一爪,调头离开。
盛宿经历了心惊肉跳的十分钟,车子轰然一声撞上绿化带的时候,他竟然有了种解脱的轻松感。
车门上亮着的紫蓝色氛围灯衬得他那张沾了血的脸有种妖媚的美感。
司机伤得比盛宿要重,不光额头撞破了,人也被方向盘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崩晕了。
磕破脑袋的盛宿没有闲心管司机的死活,勉力举起手机时无力地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涩得厉害,好像他再勉强也不会发出声音,只能吐出腥甜的血似的。
不仅如此,闭上嘴唇,他又发现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没几秒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闭着眼睛,喘息着靠在歪斜的车门上,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朝下淌着血,在诡异的灯光照射下,原本应该是鲜红的液体看上去黑红黑红的。
它们顺着盛宿的脸部线条从下巴上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随着血一起滴落的还有夜空突然坠落的雨滴。
啪嗒啪嗒,打在已经满是裂痕的车窗玻璃上,又沿着玻璃往撞得乱七八糟的车身上滑落,最后在最低处汇聚。
这场秋雨来得毫无征兆。
南柯带着酒意牵着半醉的梁清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送她们回来的代驾已经穿上雨衣,骑上了折叠小电驴。
“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南柯微笑着接过车钥匙,在确认付款的时候大方加了一笔小费。
听着这句嘱咐,代驾小伙一边给自己扣安全头盔一边笑着说了句谢谢。
南柯目送代驾离开以后,搀扶着步伐不稳的梁清清站在原地,点开了江影发来报平安的语音。
今晚吃饭时的氛围太好,她们四个不由自主多喝了两瓶,一半酒精的麻痹,一半心情的烘托。
总之,离开餐厅的时候,她们没谁的步子是稳的。
装好手机,南柯半搂半抱地把梁清清带回了家。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染上了酒气,南柯把梁清清轻轻的放到沙发上,又去餐厅冲了两杯蜂蜜水。
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喝完端着杯子回客厅去喂梁清清。
她拿了吸管和汤勺,甚至做好了用嘴喂的打算,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梁清清那双透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