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枪跟在队伍中间跳下了车,车外的太阳明晃晃的,天气依然很热,不过比起狭小闷热的车厢内部,至少可以大口的呼吸了。和其他士兵一样,他穿着作战服,戴着头盔,披挂着战术背心,身上背着300多发子弹,一长一短两支枪,刺刀,全身沉甸甸的。
他们的作战任务,是掩护疏通高架桥的工程兵,要把高架桥上的堵塞车辆清除,便于前往要塞的幸存者和外出的部队同行。
这真的是随便训练了几天,感觉枪都没有摸熟就被派上了前线,他们面对的敌人虽然没有武器,但人多,而且不怕死。
“一班,跟我来!”郝南仁大声的喊着,带着他的兵来到了高架桥下的指定战斗位置,他们负责堵住从桥下过来的变异者。
高架桥下面是一条居民街,一眼看去,高高矮矮的矗立着楼房,街道两边是各种商铺,远处还可以看到住宅小区的大门,路边的停车带上像正常的时候那样停放着许多车辆。
这样的生活场景,每个人都很熟悉。
但是,街道上游荡着密密麻麻的变异者,他们听到了声音,一个个转过头,向着有人的方向跑过来,长着大大的充满黏液的嘴,瞳孔没有焦距,皮肤在阳光下干瘪,却似乎长出了一块一块的鳞片,他们发出的吼叫声汇聚在一起,让人听得汗毛倒竖。
“不要慌,站好队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郝南仁大声的训斥着他手下的士兵,他们这一个班9个人在街道的中间站成了两排,一排在前举枪,一排在后待命,郝南仁端着枪站在一旁。街道已经被前面的工程兵布置了许多交叉在一起的金属拒马,还有一些车辆挡在路上,这些都是阻碍变异者前进的路障,而他们,就站在这一层一层的路障后面。
“不许开枪!”
“不许开枪!”
“再等他们靠近一点!”
“再近一点!”
“开火!”
AK12是一款好枪,虽然它比较老了,但是它继承了它AK家族更老的前辈的许多优点,比如可靠,稳定,精准度高,火力强大等,容弹量高,经过改造还有利于批量生产等,后三条对于天堂岛中心山脉幸存者要塞来说,是他们战斗力的重要保证。
短短几天,是不可能把平民训练成为合格的士兵的,所以,也只能训练他们站在一起,端着枪通过密集的弹雨组成一道覆盖面足够宽广的火力网。通过轮番射击,消灭或阻止变异者的前进。
这种战术简单粗暴,但他们面对的敌人,也没有什么战术,甚至没有武器。虽然他们扑上来会很可怕,但他们的身体同样也是肉做的。子弹打上去,就算他们没有了痛感,一样的会被撕开肢体,打断骨头,直到彻底失去活动的能力。只不过正常人一颗子弹可能就会倒下,他们没有被打中要害的话,就好耗费很多子弹了。
郝南仁一直到最前面的变异者距离他们只有30米了,才下令开火,一方面,这是为了尽可能的提高一些命中率,另一方面,也只有这样近距离面对面的战斗,才能尽快的提高这些各行各业平民百姓的胆气。
实际上,这个距离也还是相对安全的,街面上布满了障碍物,看上去变异者虽然密密麻麻的,但他们并不能一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也就是十多二十个而已。
那些障碍里面最好用的要算之前工程兵留下的钢质拒马,这东西结构很简单,就是几块钢材交叉焊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尖锐锋利的一面朝上,三个五个的共用一个焊死了的底座,基本不可能被撞倒,变异者冲上来的时候,会被这些拒马挡住,要从上面爬过去,会被划破腹腔胸腔,流出内脏,哪怕从旁边跑过,也会被划破身体。
所以,当最初的一小批变异者拖着内脏往前跑往前爬的来到30米区域的时候,郝南仁一声令下,倒有两个人开不了火,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吐。
高洋站在第一排,在身边的两个队友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开始呕吐的时候,他屏住呼吸开枪了。前面几天重点训练的就是开枪,对这枪的特点他已经有所了解,精度好,后坐力不大,这时候他没有盲目的把子弹泼出去,而是一阵一阵的点射,这样的效果比较不错,最前面的两个变异者都被他打中了头部,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受到高洋的鼓励,那两个吐得天昏地暗的队友也开始开火。他们就没有高洋那么稳,扣住扳机就是一阵连发,子弹像泼水一样的撒出去,有些打中了,更多的不知道飞哪儿去了。75发的弹鼓,他们很快就打弯,然后按照郝南仁的要求,打完子弹就退到二线换弹鼓,让后面一排的队友上前来。
而这时高洋的弹鼓还打了不到一半,他就继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和第二排的队友一起射击。
两轮射击过后,他们前面的街道上已经躺满了变异者,有些已经彻底不动了,有些断了手脚却还在往前爬,地上流满了污血和内脏,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那种恶臭刺得他们的鼻腔发痛,却又不可能不呼吸。
更多的变异者还在往前冲,他们9个人防守的这条火线上,至少就有好几百的变异者。最近的,距离他们已经在10米以内了。这时候他们按照郝南仁的要求变换了队形,9个人就这么一字排开,用密集的火力封锁变异者的前进路线。距离太近,如果火力不足,他估计这些新兵会坑不住往回跑。
尸体在地上堆了一层,那些钢拒马都已经没有多少效果了。他们的步枪子弹也全部打完,按照郝南仁的要求,他们全部把步枪放下,拔出装弹33发的手枪,继续保持火力压制。
这确实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如果对方是正常人的话,看到这样的景象,就算后面还有再多的伙伴,这时候恐怕也已经撑不下去四散逃跑了吧。可对方,显然是没有感觉的,既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
倒是郝南仁的这一班新兵要撑不住了,首先是身体上,因为持续开枪,他们已经有点手脚酸软,体力急剧下降,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理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有的在放声大喊,有的不停的呕吐,有的失声痛哭,即使之前最冷静的高洋,眼神也越来越不对,感觉下一步他很有可能开枪射向自己的队友,或者朝他自己的脑袋打。
郝南仁请求撤退,换一队人来,但是被拒绝了。
现在高架桥附近几条战线都在开火,哪里有人给他们换。
然而这些都不算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这些变异者中间,出现了几条快速跑动的身影,它们的速度比变异者快了好几倍,四肢着地,浑身披着沾满黏液和污血的长毛,从形状来看,很明显是犬类,从体型来看,是大型犬类。
郝南仁心里一咯噔,之前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感染变异的人类,很少提到有变异的动物,但他们一来就遇到了。而且还是在他们步枪子弹已经打完,手枪子弹也所剩无几的时候出现的。
“啊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在郝南仁端着自己的步枪把弹鼓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完,才勉强命中了一条变异狗的时候,另一条变异狗猛然高高跃起跳过他们前面的障碍物,再落下来时,那个体型最庞大的胖子首当其中,一下就被变异狗扑倒在地。变异狗的嘴张到几乎撕裂它的半边脸,然后狠狠的一口咬下来,直接就咬碎了胖子的半个脑袋。
那声惨叫不是胖子发出来的,而是胖子身边的队友发出来的,他一边惨叫着,一边扔下枪转身就跑。但是转身跑的结果就是,另一条跳过来的变异狗盯上了他,并且猛扑过去,从背后扑倒了他。
年纪最大的那个老民兵可以说运气是最好的,他是被自己身旁的队友开枪射击变异狗时的子弹误杀了,那颗子弹直接命中他的眉心,使他来不及痛苦就死去了。
高洋因为之前持续不断的开枪,因为现场太过于血腥的场面,因为刺鼻的强烈臭味,因为各种各样的情绪,正处于一种心里崩溃的边缘。这种濒临崩溃的状态,可能缓一缓就过去了,也可能往前一步直接导致他发疯,但是当几只变异狗突然冲破了他们的防线,只一瞬间就导致了3个队友的死亡,那种像潮水一般漫卷而来的恐惧刺激得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种心里崩溃的状态倒是瞬间就消失了。
他的动作倒是也还算快,手枪的枪口对准一只刚跳过障碍物,正准备扑向他的一个队友的变异狗,这时候当然顾不上什么准头,扳机一扣到底,啪啪啪啪的一阵连射,却只有两三颗子弹打中了变异狗。
那只变异狗被他射中,凶狠的目光瞬间转向他,脚一蹬就向他扑过来。高洋条件反射的一蹲,那只变异狗就从他头顶上掠了过去,因为用力过猛,扑到地上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高洋手枪子弹打光了,正在换弹夹,但看到那只狗站起来了,心一慌,弹夹就怎么都上不进去,越着急就越上不进去,他的手已经抖得连枪都要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