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大宅,上房。
“什么?真的要拓儿娶福家那丫头?”坐在上首的石夫人捻起茶盖,啜了一口茶,听到石老爷说已经把福家的亲事定下来,她不悦地惊呼出声。
刚从庄子回来的石拓淡淡扫了石夫人一眼,看向石老爷,“爹,这亲事什么时候定下的?”之前石老爷和福老夫人虽有提过他的婚事,但还没定下来,他也没有当真,没想这次让他回来,已经是定下亲事了。
石老爷没有理会石夫人,只是看着石拓道,“双至是个好姑娘,以后你会知道的。”
石拓紧抿着唇,眉心微微拢起,虽然他对和谁成亲这事儿并不是太在乎,反正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他爹会安排他的终身大事,但这种先斩后奏的感觉还是令他很不爽!
“哼,若不是福家被那什么王爷逼得走投无路,会把女儿嫁进石家?”石夫人眼角瞄了石拓一眼,她心里其实有些惧怕石拓,虽然因为石拓的身份让她自己也跟着沾光,但始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特别是这石拓看人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对她也不亲厚,她知道,他根本就没把她当二娘看,嘴虽这么叫着,其实心里是看不起她的,只当她还是他亲生母亲身边的丫环。
石拓闻言,面无表情看向石老爷,“福家和予王有矛盾?”
石老爷干笑几声,他对着自己的儿子总是无法自如地说话,好像父子之间有一层隔阂似的,大概是九年没见面,感情都生疏了,“也不知予王为何要对付福家,反正本来我已经和福老夫人说好了这几日去正式提亲,那日只是凑巧也去提亲,幸好咱们上次已经定下来了。”
石拓听着石老爷有些敷衍的回答,也不再多问了,既然亲事已经定下来,那就只能如此了。
希望那个福双至不要太让他失望才好,他可不想有一个见了他会胆怯害怕的懦弱妻子。
只是想到那有些刻意在拉拢他的予王,石拓实在有些不耐烦。
“好了,就这样吧,拓儿,这些天你不如搬回大宅子来住,这也方便商量婚事。”石老爷见石拓不语,只当他同意了这门亲事,心里一喜,说话也放松了许多。
石拓道,“不必了,您安排就可以了,什么时候成亲,再使人去庄子里告知我一声。”
石老爷嘴边的笑容有些僵住,但还是苦笑道,“那,那也行。”
石拓对他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石夫人一阵气结,直到石拓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扯着石老爷的衣袖叫道,“老爷,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当了将军就了不起吗?还有没将您放眼里的,这是为人子该有的态度吗?”
石老爷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要拓儿对你好,你就改改你这性子。”说罢,石老爷也拂袖离开上房。
石拓对石夫人冷淡那也是正常的,当年石拓还未离开普靖城的时候,石夫人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色?虽说人都是偏心的,但当年石夫人成了石老爷的续弦后,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和对待石拓真的是天和地的区别。
石拓对石夫人冷淡,却不是因为石夫人曾经那样苛刻对待他,而是性格使然,而且他觉得这个在母亲刚过世马上就成了石老爷的小妾没多久又成了夫人的女人一点也不尊重他母亲。
……
家里已经开始为她的婚事而忙碌着,在经过了半个月来的打击,总算福家也有喜事了,老夫人这几天精神也好了许多,这算不算是对她一种安慰?
双至坐在一个小山丘的大石上,看着那一片在阳光下潋滟闪烁的水光,镜湖平静无波,她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那日石老爷离开之后,过了两天便正式托媒人上门提亲,福老爷即使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得答应下来,并开了双至的生辰八字让媒人带回去,这就是所谓的庚帖,听说石家要将她的庚帖放在司命君神位前,如果三日内家里没有发生不吉祥的兆头,就能交换庚帖了。
接着是占卦合婚,无比顺利地,连算命先生都说她和石拓是相生相合。
双至觉得这些简直滑稽又可笑,可是她除了安静地接受,并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福家根本没有能力去应付予王的报复,只能倚靠着石拓的身份,让予王有所忌惮。
很快,她就要嫁给石拓了啊!
爹和娘,还有大哥已经在为她准备嫁妆了。
昨天是文定,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八。石家送来了用红糖做成的一个圆锥形球体,听说这叫糖母,糖上面插着石榴花,寓意榴揩百子。福夫人回了两个糖包,是用酒饼糖,象征酵母,发酵昌荣的意思。
拿到石家送来的糖之后,老夫人已经吩咐丫环们把糖分发给邻居和亲戚,向他们报喜。
至始至终,双至都只是微笑地接受别人的道喜,看着老夫人和家里各人为她笑容满面,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看戏的人,而不是故事里的主角。
也许,到了成亲的那一日,她才能感觉到,这样的大喜日子,是属于她的。
寒风拂面,凛凛刺骨,双至拉了拉镶了狐毛的大氅领口,站了起来,长长呼出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为自己打气,“加油!加油!你不会被命运打倒的!”
“咳!”
身后,传来低沉的轻咳声。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容兰的!双至闻声,奇怪地转头,看到站在她身后不远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她的表情有些惊骇,“是……是你?”
石拓目光淡然地看着她,“吓到你了。”
他只是在回庄子的时候,经过这里,所以才想到镜湖周围走走,没想到会看到她,他走上山丘,是想问她脚伤如何,谁知还未开口,她突然对着湖面大叫,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了出来,才轻咳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