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说完岳林感觉不够诚恳,念在对方和谭篎是闺蜜的份上又补了一句:“用不用帮你冲杯咖啡?”
话音未落,就看洪也的桌上多了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秧客麟给倒的,正好他在给自己倒咖啡,顺手帮洪也带了一杯。这一举动让岳林稍感疑惑,目光在客套着“多谢”和“不客气”的两人之间左右游移。等洪也出屋去洗漱,他拖着转椅暗搓搓滑到秧客麟旁边,问:“你咋回事?看上洪也了?”
放下杯子,秧客麟皱眉转头,跟看白痴似的打量着岳林,反问:“我没帮你倒过咖啡?”
“不一样,咱俩那是战友情。”
“我跟洪也也是同事。”
“可她是女的,而且……”
岳林卡顿了一下,正琢磨着要不要旁敲侧击地点一下秧客麟有关洪也的性取向问题,又听对方严肃道:“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去把三号文件夹里的资料都打印出来,林队说出去开会要用。”
“我没空,我忙着呢。”
听到岳林的声音随着转椅滚轮声飘远,秧客麟追着朝那边白了一眼——忙?忙你还一肚子扫听八卦的心思。其实不用岳林提醒,他看得出洪也跟男人不来电,文英杰和何兰也不是瞎子,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唯有耿直如秦骁,昨儿晚上临睡前还扫听他喜不喜欢洪也那样英气的女孩子。他是不怎么喜欢爱撒娇的姑娘,那边一矫情他就宕机了,总感觉伺候不来。像荣森那样的正正好,虽然外表已经无限接近于男性,但本质上还是个姑娘。至于洪也,连思维模式都男性化了,相处起来就像左手摸右手,那能有什么感觉?
赶在林冬唐喆学他们进办公室之前,岳林把汇总好的信息存储到PAD里,端端正正摆上领导的办公桌。目前陈芳华名下有五家关联企业,都是做金融相关业务的,还有网络上有关于她的报道,诸如“乡村里走出的女企业家”之类的人物专访和表彰宣传,也一并下载存储。她的女儿已病逝多年,外孙还在外面读书,女婿的话,就是后来又续的那个,高伟,目前在其名下的三家企业分别担任CEO。兄弟姐妹之类的也大多在其企业里挂职,只是看上去没什么真正管事的,出人头占股份而已。
另外比较值得关注的一点是,陈芳华名下的企业有大量诉讼官司,不过基本都是她诉别人的。林冬到办公室后看完资料让岳林追着往下查了查,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公私债务纠纷。如此大量的债务纠纷显然不是一个公司正常的经营状况,遂打电话叫来了经侦的明烁做专业支持。
明烁翻了翻资料,笃定道:“她名下这些公司都是追偿债务的承包商,俗称讨债公司,区别于小额贷的那些,只接银行、金融公司、贷款机构打包的不良资产,低价购入,再行使债权人的追偿权利。”
“这种讨债公司很赚钱?”唐喆学问。年营收十几亿,不是小数目,这年头干金融的不净亏钱么?
“那得看怎么算了,如果单看毛利率,那不算高,但单笔债权项目的利润可能高达几亿甚至十几亿。”明烁轻松作答,反正不管多少钱在他眼里都只是个数字,“像我们去年办的一个职务犯罪的案子,具体是哪家就不说了,保密纪律,我只能说,讨债公司花了三千万贿赂原债权方高管,花不到两个亿拿到了债权,最后讨回了四个亿。”
岳林闻言好奇道:“那原债权方不能去讨这笔债么?还能降低点损失。”
明烁“呵”了一声:“术业有专攻,一个打包的债权项目里可能有几万个债务人,哪家银行或者金融机构的放贷部门有那么多人手去追债?你知道银行养一个人得花多少钱?而一个讨债公司的电销才多少钱?三千一个月还不管五险一金,挂个招聘职位出来,无数人去抢。”
三千?岳林不禁愕然:“那还不如送外卖和快递。”
“别被明队忽悠了,人家是有提成的。”秦骁端出过来人的口吻,老神在在的:“要我说,干追逃不如去干追债的,也算专业对口。”
明烁笑问:“咋,骁哥,你干过?”
秦骁不屑撇嘴:“为了追逃我什么行当没干过?我干讨债电销那段日子,一个月提成比在追逃处一年到手的工资还高。”
“歪了啊,回来回来。”
林冬拍拍手,示意大家别跑偏。任由明烁和秦骁一唱一和下去,组里的孩子保不齐都要动跳槽的心思了。话说回来,干警察只说出去好听,体面而已,想挣钱还得是去外面。想想当初的毕雨川,在职时一家人住老破小,出去了,一千万的商品房说买就买,当然钱的来路没那么能上台面就是。
综合岳林汇整的背景资料的和谭晓光的调查所得,唐喆学提出自己的想法:“所以说,陈芳华靠贩毒赚下第一桶金,意外被警方查获毒品与毒资后让老公去顶罪送死,随后她转型做金融,成为媒体津津乐道的女企业家,那,她现在是干干净净赚钱么?”
众人闻言将目光齐刷刷投向明烁。明烁反应了一阵,表示:“别看我,这又不是我的案子,我搞经济犯罪但不可能看到每一个公司的账本。”
“但是你可以给我一个借口去接触她。”林冬冲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管她的经营,我只想抓捕杀人凶手和绑架孩子的人,如果孩子还活着,找到其下落。”
“……”
明烁眉眼微蹙。虽然早就习惯林冬端着身价“讨饭”的套路,但每一次赶上还是会觉得自己亏了。一大早给他从晨会上喊过来,本以为给点专业支持就行,现在却被逼着动脑子找借口,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给面子上过不去。
拿过PAD捋了一遍,明烁停顿在某一页,调转方向递向林冬:“看这儿,她的公司明天有一场招商会,对于债权承包商来说,要么是分包债权,要么是把债权合同改成金融衍生品卖给那些吃利息的个人和机构,你去听一场,争取拿到合约,给我,我看看有没有违规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