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林队,这次我带风油精。”
秧客麟小声保证。那次是真困啊,熬了个两个大通宵,结果台上领导发言慢慢悠悠,一个比一个催眠,他都不是睡过去的,简直是熬到断片儿直接昏过去了。当时林冬正在省厅跟领导汇报工作,手机上突然收到条信息,看是周督察发过来的赶紧点开,入眼便是秧客麟仰脸张嘴靠椅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特写。
没别的说的,回来写检查,八千字打底。秧客麟用AI软件帮自己写了一份,被林冬一眼识破——写太好了,他知道这小子没那笔头功夫。秧客麟自己说的,当初考《申论》写材料纯靠背模版,一百多篇全背下来了,考完脑子里立马格式化腾地方。
上车后,岳林好奇道:“林队,这案子怎么不继续让英杰跟了,他不是一直——”
“把安全带扣上。”
林冬打断对方。这两天文英杰和林宸之间疏离了许多,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多一个字没有。之前还一起吃饭,现在一到饭点儿各自找辙。不过他看林宸和重案那边混得好像挺不错,时常跟欧健彭宁钱峰田敏烨他们凑一堆儿。也好,就算将来去不成重案,搁杜海威手底下也少不得和重案的打交道,提前混个脸熟总是有必要的。
到派出所见着赵大海,林冬把秧客麟整理出的照片拿给对方。看了半天,赵大海始终拧着个眉头,没有眼熟的,感觉哪个也没出现在魏玉明的工作生活中过。再看身份背景信息,从头捋到尾,再倒着捋回来,来来回回捋了三遍,他突然一拍大腿——
“这个,这个名字我肯定见过!”
林冬探身一看:楚夐民。
“在哪见过?”他问。
赵大海猛打了个磕:“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但肯定是跟案子有关,这个字,XIONG,四声,生僻字,我不认识,当时还查字典来着。”
林冬追问道:“是魏所办过的案子?”
赵大海不怎么确定的:“也许?”
“稍等。”
言语间林冬已将电话打给了留守办公室的秧客麟,让他按关键字搜索案件信息,凡是魏玉明办过的案子,找出现过楚夐民名字的。
结果是,没有——半小时后,秧客麟给林冬回来消息。那还能在哪见过?林冬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赵大海,赵大海也是一脸懵,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肯定见过“楚夐民”这仨字,而且绝对是在工作场所。
林冬试着帮他挖掘记忆:“会不会是协助分局办案时,在那看到的卷宗上出现过?”
“不是,我记得我当时管孟姐借字典来着,孟姐以前是我们所教导员。”赵大海拼命回想,因着时间过于久远,全是记忆碎片,“呃……那要不然……不然……”
“会不会是报警回执?”林宸插了句嘴,又看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自己脸上,赶紧咽了口唾沫解释道:“内什么,我刚突然想起来,我实习的时候,在派出所,负责给报警人打印报警回执,那个回执的副本需要报警人签字……以前,以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程序……”
“有,但那会都是手写的,不立案不会录入系统。”林冬眼神一亮,转头看向赵大海,“魏所经手过的文件还有么?”
赵大海果断起身:“都在档案室。”
一听“档案室”仨字,岳林当场翻了个白眼出来。林宸不明所以,去往档案室的路上,暗搓搓问岳林:“岳哥,你刚那表情,什么意思?”
岳林看他那副天真无邪的样,明白孩子是没受过罪,反问道:“成千上万份纸质文件,拿眼睛一张张瞅,你觉着我什么意思?”
“???????”
林宸一下子就想起初见时林冬吃着吃着饭掉眼泪的画面,背上倏地窜起阵寒栗——不是吧,林队的眼睛不会是这么看坏的吧?如此说来,不知道我的2。0还能坚持多久?
事实比想象还要残酷,因不清楚是哪年哪月哪日的案子,从赵大海入职到魏玉明去世这段时间里、所里出具过的报警回执副本全得核实一遍。赵大海把所里不执勤的全喊来了,人多力量大,一箱箱找!
从上午十点找到下午四点,正当林宸看回执看得都快不认识中国字时,忽听岳林在身后惊喜喊道:“找着了!这个!楚夐民!”
林冬忙起身奔到岳林旁边,接过那张泛黄的回执单副本,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二零零零年五月二十四日,楚夐民报警,称女儿楚媛被强奸。他立刻又去翻找相关立案档案,没有,也就是说,这案子接了,但最后没立案。
“我记着这案子。”看到实打实的文字资料,赵大海记忆深处的碎片终于连贯了起来,“师父接到报案后,去走访了他女儿,他女儿说,根本没这回事,是爸爸看到她胳膊上不小心摔出来的瘀痕,瞎联想的。”
“所以最后没有立案?”林冬问,“就因为女孩的证词?”
“也不光是她说,师父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承认,又去楚夐民的单位走访了一下,得到的反馈是,楚夐民平时确实神神叨叨的,好像是小时候家里有人出了什么事,被吓的,有点……”赵大海顿了顿,“哦,就是现在说的被害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