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被押上车,二看来的哥们收起伸到对面条椅下的长腿让路,冲鲁克进玩世不恭地挑了下眉,算打过招呼。不好说话,上了车,一没监控二没人证的,真挨押运的警察两下子,犯人无处投诉。
这一看就是进过号子的老油条了,鲁克进心下了然,大大方方挨着对方坐下。车厢门重重关闭,没有窗户,内里顿时只剩昏暗的车灯。岳林和秧客麟坐他俩对面,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等了一会,前面传来副驾那侧的关门声,汽车发动,缓缓驶出看守所的大门。
过了约莫有五分钟,阻隔驾驶座和后车厢的不锈钢栅栏另一侧的小窗被拉开。林冬确认过后车厢里的情形,又把小窗拉上。趁着透光的这几秒,鲁克进观察了一下挡风玻璃外面的世界——上高架了。这种时候如果车里出点什么情况,警察呼叫救援,也得有段时间才能赶到。
当然,他就是想想,对面俩警察都带着枪呢,他又没点功夫傍身,真跑,那就不用等最高院的死刑复核通知了,而是很有可能被当街击毙。
另外坐他旁边那哥们有点不老实,也可能是腿太长,窝着不舒服,不停地变换坐姿。直动得秧客麟不耐烦了,吼了一声“老实坐着!别跟条蛆一样扭来扭去!”,才算消停下来。可也没消停多会,顶多两三分钟的功夫,他又弓身抱臂,一个劲儿的“哎呦”。
岳林见状厉声质问:“267349!怎么了你?”
“领导,我肚子疼,想上厕所。”267349抬起脸,一副痛苦状,“刚到一看的时候就说让我去来着,到底也没让我去啊!”
“憋不住了你就拉裤子里,这在快速路上呢,上哪给你找厕所!”
“嫌疑人也有人权的好吧!”
“吵什么!?”
小窗又被拉开,林冬回头看向后车厢:“岳林?怎么回事?”
岳林回道:“267349说肚子疼,要上厕所。”
“憋不住了拉裤子里!”
说完“哐”的撞上小铁窗。岳林给了267349一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端正坐姿。可没等他找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忽觉眼前一黑,“咚”的,后脑撞上车厢,随即整个人瘫软下去。一旁的秧客麟同样如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被一脚踹懵了过去。
后车厢里一片寂静,鲁克进都看傻了——这二看的哥们到底什么来头?一腿踹晕俩警察?
又看对方悠哉探身,从岳林身上搜出把钥匙,分别解开手铐脚镣。他又帮鲁克进也打开了手铐和脚镣,随后笑呵呵的自报家门:“唐喆学,叫我二吉就行,你啊,待会听我指挥。”
“额,我姓鲁,鲁克进。”
虽然自己就是个杀人犯,但鲁克进真没遇见过这号牛人,他估计那些受害者要有对方十分之一的身手,可能死的就是自己了。转念一想,这小子可能犯的不是轻罪,不然不至于在押运车上动手。
“你犯了什么事?”他谨慎地问。
“反正是够毙我八回了。”
唐喆学说着,挪位置靠近隔断听驾驶座那边的动静。鲁克进见他不去拿枪,定了定神,将手伸向晕倒的岳林。
余光瞄到鲁克进的小动作,唐喆学轻嗤一声:“甭拿了,都锁他们身上呢,再说也没子弹。”
果然,枪柄连着细细的钢丝,弹开弹夹,里面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鲁克进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小子什么来头,上哪知道枪里没子弹的?
“我以前也是警察,犯了事儿,被抓了。”此时唐喆学的声音里凝起丝恨意,“操他妈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坐牢。”
想想对方曾经的荣耀,如今却同和自己一样沦为阶下囚,鲁克进竟生出丝惋惜:“你到底干了什么?”
“有一傻逼,杀了我最好的哥们,然后脱罪了,我给丫干死了,”唐喆学说着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鲁克进:“你也是死刑犯?”
“……”
不得不佩服警察的洞察力,鲁克进默默点了下头。
“有些人就他妈该死。”唐喆学恨恨道,“行了你先帮我把他俩扶起来,待会前头那姓林的还得突击检查,别让他看出问题。”
按照唐喆学的要求把岳林和秧客麟扶回原位,摆正坐姿,鲁克进悄声问:“你准备怎么跑?”
“反正不能让车进公安局的大门,那样咱俩就成活靶子了。”
“那……”
“姓林的有个习惯,开一段就下车检查,等下了高架,他一定会让司机靠边停车,等车门一开就是机会,你别动,一切都交给我。”
“你跟他很熟?”
“熟?我特么以前是跟他的。”
“他抓的你?”
“不然呢?”
“他也太不念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