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里没有一丝光亮,海水还不断地从甲板上溢进来,整个船只阴森得像地狱一样,这道巨大声响着实把长乐吓得不轻。
就在长乐紧靠着过道墙壁不知所措的时候,有道声音向她问来:“怎么了?”
她记得这道声音,陈千帆的。
陈千帆蹚着水急促向她走来的声音就像黑暗里的一盏灯,荒漠里的一滴水,让她看到了驱散恐惧的光明,她向他伸了伸手,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有人能够陪在她身旁,她心中那股慌乱的感觉都会少很多。
但还没有等她抓住这道光,船身又一个不稳,刚拍打在房间里的房门又向外头的她拍来。
速度太快了,长乐根本就来不及闪躲,她只能闭着眼捂着头,不让门板打着她的头。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传来的只有她头上的一道闷哼声。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只见陈千帆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右手边,虚虚地揽着她。
他用他的整个身体将她裹住了。
那扇门也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长乐整个人都愣住了,听他那声闷哼想必被打得不轻吧,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事儿。”像是看出她的窘迫,他带着她往侧边走了走,远离了门板那个是非区,“我出来看弟弟的,你也是我妹妹,我救你是应该的。”
——你也是我妹妹。
——妹妹。
她因为比阿稚早出生,从小到大,她的身份就是姐姐,姐姐应该爱护弟弟,她毫无怨言,因为她弟弟对她也很好。
但她从来没有被人当妹妹看过。
妹妹就意味着年小,是可以撒娇,任性,被人疼爱的。
原来,她也是可以拥有作为妹妹的这些权利的吗?
“你房间灌了太多水进去。”把长乐安置好后,陈千帆去看了看长乐的房间,顺手给她把房间门关上了,“暂时不能住人了,先去我屋待会吧。”
长乐这个时候想起来她出门是来干什么的,说了两个字:“阿稚。”
陈千帆又向阿稚的房间看了看:“屋里没什么动静,可能自己躲起来,这个时候开门进去,又会出现刚才的情况,暂时还是别去了好,再说他一个男孩子,还能像小时候那样,遇到点事就找姐姐哭鼻子,他也该自己学着长大了,你就放宽心,我们都在船上,出了事谁都跑不掉,看不看的意义不大。”
或许是她被说动了,也或许是出于任性,那天破天荒的,她没再去找阿稚,她任性地做了一回自己,享受着害怕可以被人照顾的权利。
但有些东西,从未沾染过还好,一旦享受过,就再也忘不掉了。
此后的岁月里,她享受着他对她独一无二的照顾,就再没舍得放开了。
“……你们这时间也不短啊。”孟清欢算了算时间,也有七八年了,还说他们隐藏得好,她看他们也不遑多让。
长乐朝她笑了笑。
“还笑。”许怀谦看着他们,“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盛闻灿想也不想道:“我回去就向宋姨提亲。”
陈千帆原本也想说提亲,但他想了想对方的身份,默默说了两个字:“——我嫁?”
他好像也只有出嫁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对于盛闻灿的提议,段祐言和盛云锦都没什么好说的,这本来就该他们家先主动的。
段祐言跟孟方荀说:“回去我们就去准备东西,你们家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
盛云锦接话道:“把我整个盛家拿过去都行。”
孟清欢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现在小姑娘要来给他们当女儿了,他们自然是她要什么他们都双手奉上。
这边商量得其乐融融,那边皇帝想也没想地吐了两个字:“不行,长乐不能招驸马。”
长乐愣了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皇帝吐了这两个字,也不再多说其他,拿筷子指着菜道,“大家吃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