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修出面,对报信者进行疗愈。至少要像临终关怀一样,让她死前的痛苦少一点,交代完要交代的话。
店主正在调动人手,“若撤离指令响起,所有带着未成年的,第一梯队撤离。筑基期及以下的,第二梯队撤离。若无撤离指令,低阶修士与未成年也请尽力参与外围防守。”
“请每位修士提供你们的擅长方向,我方便调动资源。不想掺和的,可以立刻离开。”
没有任何人离开。
有人找店主报名的时候,声音有点抖,“我我我……我就是出来见世面的……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酒馆老板问他,“能喝酒吗?”
他点点头。
老板将一大瓶酒递过去,“喝点壮胆。”
他吨吨吨地喝完,眼眶红了,没跑。
那家伙一看就跟宋一的同学差不多,都是萌新,脸上写着好骗。估计来这儿之后也被坑了不少钱,在这里估计一个人都不认识,更别说有啥归属感了。
他为什么不跑?
宋一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一开始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戏:
比如一种演习——学校里偶尔会搞。
比如制造恐慌感,方便据点捞钱。
因为这不符合宋一的认知:
这里是人境之外,那些家伙有多黑,之前她就见识到了,她还看到有俩人出去打了一架。
不讲道德,法律作用有限,是她对这个地方的认知。
在这样的地方,强者跑得比弱者快,难道不是基操吗?弱者就是最佳炮灰。这最多算是道德瑕疵,都不违法:弱小才是原罪,你菜怪谁咯?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当然,这不是什么演习。
或许草蛇灰线,早有迹象:雯雯的爸妈过年期间也没有回来。据说往年过年时,他们还是会放假回家的。
雯雯的父母不是在沙城外面巡防,但各地的情况糟糕时,往往会相互呼应。
为了一场戏,黑心店主不必将自己的库存掏出来免费发放,不必将自己列入抵抗与掩护撤退的第一梯队。
袁老师和王老师都严肃着脸,让同学们做好撤离准备。
前方的消息传回来不对,那王老师会第一时间带小孩们离开,夜晚行路更加不安全,她擅长这个。而老袁不管如何都会加入战役。
整个聚居点吵吵嚷嚷,还有人时不时骂脏话,显得十分混乱。
但混乱中,又透着秩序。
宋一觉得这很奇怪。
“老师,为什么不跑?”
那个来见世面的人可以跑,袁老师他们也可以跑。既没有利益,也没有感情羁绊,自己人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店主等人也可以跑,他们把能收的东西一收,有价值的一收,换个地方再赚钱不就好了。
当然,按照这条路子,运气不好的话,弱者会死得比较多。
袁老师严肃地看着宋一,“宋一同学,还记得在出发时,我们关于贡献与奉献的讨论吗?我觉得这是一部分答案。你觉得陌生人与你没有情感上的羁绊,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最重要的羁绊,就是我们都是人类。”
“你知道什么叫做文明的火种吗?其实在我看来,火种不是边城燃烧的炬火,而是每个人心中身为人的执念。每个人,都在为文明留下火种,与身处何方无关。”
人与人之间还是会有勾心斗角,但外敌当前,强者保护弱者,长者保护年幼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怯弱也可以,悄悄离开,别用怯弱去嘲讽勇气便可。
袁老师哈哈一笑,持棍去支援建设防线,“不然你觉得修真,修的是什么?修成千年老乌龟吗?”
宋一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