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交卷的鼓声敲响,为期四天的省试科举终于结束,士子们纷纷交卷了,李延庆将几份卷好的试卷放入匣内,插上封口木板,交给了前来的收卷的考官,他也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其后还有殿试,但那至少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他走出了呆了四天的考房,正好隔壁的士子也出来,李延庆吓了一跳,原来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但细看也就五十余岁,可背已经有点驼了,难怪四天来一声不吭。
老者笑着向李延庆拱拱手,“老弟应该考得不错吧!我感觉得出来。”
“彼此彼此!”
李延庆也回礼笑道:“兄台应该也押到题了。”
“我押到两题,宋辽关系和诗作,不过我估计很多人都押到了。”
这时,有人在远处招手叫这名老者,老者笑道:“同乡叫我了,我们后会有期!”
“祝兄台高中!”
老者向李延庆行一礼,“也祝老弟金榜高中!”
他转身便快步走了,李延庆也跟着人流向贡院外走去,刚走出后院大门,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听声音应该是周春。
李延庆回头,只见周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李延庆笑着迎上他,“兄长考得如何?”
“马马虎虎,这里人多,我们过去说话。”
两人走出贡院广场,找了一个人流稍少之地,周春笑道:“贤弟说得没错,按照贤弟的判断,五道对策题我押中了三道,连论题我也押中了。”
“连刑罚慎杀兄长也押中了?”
周春心情极好,“这是我们书院的一个教授押中的,去年这个问题在朝廷中讨论了很久,连续开三天朝会,影响很大,他便根据经验判断,关于刑罚慎杀很可能会在科举中出现,结果真被他说中了。”
李延庆暗叹,不愧是四大书院,确实有水平,太学虽是最高学府,但在学术上却不如四大书院,他听了一年的课,太学的教授只管授课,根本不屑于押题。
“走!我们喝一杯去,我请客。”
周春不由分说,拉着李延庆便向宜男桥方向兴冲冲走去。
两人在相州酥骨肉小店里坐了片刻,洪大志便匆匆赶来,一见面就悲嚷道:“我今晚就收拾行李回乡!”
周春将他硬拉坐下,关切地问道:“是考得不好吗?”
洪大志抓过桌上酒壶,一口气给自己灌下半壶酒,忍不住潸然泪下,“兼经题没有做完,对策有四题没做,根本就不会,太难了,那些东西平时就闻所未闻。”
经文题没做完肯定就会被淘汰,更不用说对策题了,洪大志这次肯定名落孙山,李延庆心里明白,没有经过太学和四大书院的学习来开阔视野,思路还是留在州县那种狭隘的小地方,怎么能做天下文章。
李延庆便安慰他道:“一百三十人才录取一人,不仅是洪兄,我们都有可能落榜,象我的诗作题就有点偏激了,有对朝廷不满的情绪,很可能第一轮就过不了。”
“这倒不一定!”
周春对李延庆道:“就是刚才我给贤弟说的那个教授,叫做郭鞅,岳麓书院的首席教授,他之前就给我们说过,如果天子决定北伐,那一定会批判过去的绥靖之策,把责任推给过去,占领道义高地,所以他要求我们在对策题中多少带上一些批判过去对辽绥靖之策语句,这样会符合朝廷的风向。”
李延庆默默点头,确实有点道理,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倒误打误撞着了。
“那我该怎么办?洪大志痛苦地抱头道。
李延庆对他颇为同情,便想了想对他说:“太学有一万多旁听生,他们都和洪兄一样,觉得州县太闭塞,听不到朝廷的声音,如果洪兄还想继续考科举,我觉得可以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