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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各部的羊毛从天暖和些开始,便源源不断的往大清疆域内各处的工厂运送,夏天运羊毛,秋天运土豆,冬天运羊肉等草原特产。
车队往返几乎整年不歇,拉进盛京的是原料,拉出盛京的是金银,双方各取所需,任谁来看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贸易盛景。
有句俗话说的好,“买的不如卖的精”,大清同他们做生意,收购羊毛和土豆,总该是他们赚钱。
羊毛是羊身上自己长的,不出一文的成本,若是没人要,年年剃下来也是扔了,卖给大清即便只得几两银子也是赚的。
草原地广人稀也适合种土豆,这东西生命力顽强,有水有土就能活下去,大片的土豆根本吃不完,大批量的土豆销往了大清,这又是一大笔进项。
这么算着,第一年可能收益还不太明显,第二年总该已经有了些积累,到第三年,是不是也该小小的产生一些质变了?
但蒙古各部盘了盘这三年和大清交易的账册,快扒拉烂了手里的算盘,却发现他们不仅没挣得盆满钵满,反而年年都是亏空状态。
转眼已经是崇德六年了,三年,和大清贸易三年,卖羊毛卖羊肉卖土豆,甚至还卖各种奶制品,愣是没见着钱。
钱都花哪儿去了?
不仅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寨桑也纳闷,
“这么多年你卖出去羊毛土豆还有那么多东西,车队一整年除了雪厚难行的时候都不歇着,挣得钱都哪儿去了?”
寨桑看着被自己叫过来的满珠习礼,心中的不满愈发明显。
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是不是野心也跟着滋长,这小子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打算把科尔沁亲王之位传给吴克善而心怀怨怼,所以故意侵吞这些年的贸易所得吧?
是以,寨桑的语气愈发严厉,
“你和你姐姐不是还管着平安羊毛厂子的生意,羊毛毯行销海内外,年年的分成呢?”
阿布今天怪怪的,突然心血来潮要看这些年和大清交易的账册,然后又把自己叫过来劈头盖脸的砸上两连问。
满珠习礼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从衣襟内层掏出一张银票递上去,
“噢,在这儿!”
账册上说现在的盈余还有不到一百两银子,手中的银票上却用满蒙汉三语写着清清楚楚的“一百两”。
这进项满珠习礼甚至还给他凑了个整,但寨桑仍旧觉不出高兴,他看着手上这一张薄薄的纸片,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就只有这么点钱。
他们和大清贸易比其他蒙古部落更早上三年,六年只挣了一百两,他花几天出去打猎卖上两匹好皮子都不止这个价。
看着寨桑双唇颤抖,却久久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满珠习礼慢慢琢磨过来了一点。
他扶着寨桑坐下,自己也找地方落坐,然后没骨头一样往椅背上一靠,
“阿布您就知足吧,亏得平安是您外孙,不然像坑别的部落那样坑咱们,这一百两您都拿不到。”
这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做派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寨桑吹胡子瞪眼,
“……真不是你私吞了?!”
满珠习礼大叫冤枉,
“阿布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这鱼钱哪里够我私吞的,我甚至还要倒贴钱呢!”
被寨桑在这种事上怀疑实在是憋屈得紧,满珠习礼又生气又无奈,
“阿布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再看看你这帐篷里用的,你身上穿的是从大清买的羊毛衫,你说轻薄暖和还不扎人,让我给你备上一柜子,袍子用的丝缎是平安的丝绸厂织的,脚上裹的适脚足衣也是从大清买的,和大清的往来采买,都是日用所需。”
说完了寨桑身上穿的,又说大帐里的摆设,
“鹅绒被,阿布你总嫌冬天用的被子沉,这是平安送的,连换洗的几套都给你准备了,但你自己用着好,还要拿鹅绒被赏人,那不需要我拿钱去买吗?”
满珠习礼手往门口的水盆处指,
“香胰子,勤洗手不生疫病,阿布你没看见旁边察哈尔部那年死了多少人?”
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有些心惊,额哲优柔寡断,娜木钟死了以后察哈尔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一场疫病死了数不清的人畜,几乎家家挂丧。
最后还是求到了大清,让姐夫和小外甥想办法给他们收尾,平安当时出了不少点子,他正巧因为羊毛的事也在盛京,跟着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