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义带兵离京后,靖宁伯府就又闭门谢客了。
顾欢喜过的低调,除了每日翻翻账本,就是看书习字,顺带着调养身体。
外面的生意几乎不需要她操心,苏喆抗过去大半,加上她这几年也培养了几个管事的,足以应对。
庄子上的事儿,有扈英杰看顾着,一茬茬的农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粮食产量回回有保障,多余的当成种子,早已经销售到京城之外。
用不了几年,整个大雍就能普及开来,百姓们也再不用受饥饿之苦了,若是勤快一些,家家还能小有盈余。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行,除了北边的战事,搅动着人心惶惶。
便是楚王乱党都已经没多少影响力了,这要得益于孙钰。
去年孙钰没有回京,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去剿灭乱党余孽,躲进深山老林的,不惜代价也围堵到底。
最后,所有乱党,死的死,降的降,剩余的跟着楚王,如丧家之犬,逃到了海外的荒岛上。
至此,算是彻底将楚王留在大雍的所有隐患给清理干净了。
孙钰接到圣旨回京时,已经是八月了,许怀义已经率领大军跟鞑子开了一战,险胜。
夜里,顾欢喜在车里等着许怀义,见到人后,先忙活着给他端吃的喝的,边关条件艰苦,还要操心战事,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也沧桑了不少。
许怀义如今算得上是不修边幅,皮肤粗糙,还胡子拉碴,但眼下啥也顾不上捯饬,随时都可能要提刀上阵,保住自己跟将士们的命才重要,其他的,都无所谓。
也没人讲究!
若不是有房车这个外挂,他此刻也得跟将士们吹着冷风,在啃硬邦邦的干粮,喝没有油水的菜汤。
“快吃吧!鸡汤炖了一下午呢,里面还放了几味中药,是阿鲤跟焦大夫要的食补方子,你多喝几碗!”
“嗯,嗯……”许怀义端着碗,头也不抬,呼噜呼噜的声音有点响,顾欢喜都不忍数落他。
“再吃点青菜,京城送去的粮草里,没有新鲜的菜吧?你看你的手和嘴角,都裂口子了,缺维生素呢……”
许怀义拿着筷子夹起嫩生生的小油菜,大口塞嘴里咽下,声音模糊的嘟囔,“这边关,最稀罕的就是这绿油油的菜了,比肉都贵,人不吃肉,身上没劲儿,不吃菜也不行,一个个,瞅着都干巴巴的,跟缺水似得……”
“不能从临近的府城买一些吗?”
“难,光路上来回就得四五天耽搁,还有银钱,谁出?现在军饷都要发不出来,哪还顾得上别的?”
顾欢喜蹙眉思量道,“听说户部已经尽量在凑了,可国库空虚,朝廷实在拿不出来,齐王还带头捐了一些,朝臣们这回也难得大方些,好歹没再压榨百姓,也没薅商户羊毛。”
闻言,许怀义冷笑了声,“朝臣们大方?不是被陆首辅的手段给吓着了?”
顾欢喜一怔,“你知道?”
许怀义点了下头,“师祖写信,提了几句。”
国库空虚是事实,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可粮草不凑也不行,朝廷还能咋办?事不关己的朝臣能摆烂,但内阁不能不管,尤其陆首辅和孙尚书。
于公,俩人如今是文臣之首,该担得责任必须担,于私,在战场打仗的可是许怀义,他们能无动于衷?
孙尚书盯着户部,东拼西凑,陆首辅则抓贪官污吏,连着抄了几家后,满朝文武忽然就纷纷慷慨解囊了。
如此,征集粮草,才没掉链子。
不过,陆首辅遭受了不少诟病,弹劾他的折子,堆满齐王的案头。
齐王皆留中不发。
好在,许怀义首战大捷,狠狠给了鞑子一个下马威,替朝廷挽回了颜面,振奋了士气,朝臣们被割肉放血的怨怼总算消散乐不少。
这银子花的值!
等许怀义吃完,顾欢喜催着他又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头发没敢动,至少身上擦一擦,换换里面的内衣,也多少能舒服点儿。
忙活完,许怀义歪在沙发里昏昏欲睡,却不敢去床上躺下。
躺下,就不想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