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由于是小年夜,再加上老侯爷的百日也已经过了,府里的这些老爷们还都升了官。于是,晚饭就摆在了荣景堂的花厅里,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虽然不能大肆庆贺,但自家人摆几桌高兴高兴还是可以的,正好还可以增加府里的年味。
对于琬姐儿来说,还是第一次参加府里这样的宴会,前段时间虽然偶尔也会有家宴,但那毕竟还在老侯爷的头七里,因此更倾向于像现代的大家庭聚餐,和真正的宴会来说还是有区别的。
先是大家的祝福,以大老爷为的男丁向老夫人表示了感恩和孝顺,接着是以大夫人宋氏为主女眷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接受然后顺便表达了对子孙的期望等。接着,大家又举杯表示了对老侯爷的无比怀念,惹得众人又陪着老夫人伤心了一场。
最后,才是开席。由于是府里的家宴,没有什么外人,也就没有分开摆,四位夫人加上陈苏氏陪着老夫人坐了一桌,老爷们坐了一桌,府里的爷和姑娘们又另外开了两桌,就连府里的姨娘们也特赐开了一小桌,当然,并不是所以的姨娘都有资格的。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都言笑晏晏的,席上一片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的景象。
等到宴席结束,丫鬟、婆子们撤下了残羹冷炙,换上香茗、果品的时候,大家却被苏文浩的话给吓到了。
原来,宋氏和苏文浩说了府里公中的情况,苏文浩也派人去核实了府里的公账,现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侯府怕是等不到明年春天外面的收益就要断银子了。因此,府里各个院子,以后每个月都按月领月例,过的,府里一概不管。
“老大家的,府里真得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这话却是问的宋氏,显然不相信偌大个侯府居然会到了断银这种地步。
宋氏听了老夫人的问话,忙打起精神,全心应付道:“母亲,确实是这样的,府里的现在公账上的存银不多了。”宋氏没有想到自家丈夫居然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被他的话一下愣到了,直到老夫人问话才回过神来。
老夫人听了宋氏的回答,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府里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呢”章氏尖锐的声音在宋氏说完话后瞬间传遍整个花厅。“该不会大嫂把公中的银子私用了吧。”
章氏这话一出,花厅里众人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起来,有怀疑的、鄙视的、不可置信的,还有愤怒的。
“四弟妹这话从哪里来?”宋氏站了起来,厉声道,“府里银子的来龙去脉,公账上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弟妹不信,大可去查,看看我有没有私用。”
章氏听了宋氏的话,气焰低了很多,但还是不甘心地嘀咕道:“公账可是你管着的,怎么记还不是随便你说。现在去查,怎么可能差得出来。”
宋氏道:“四弟们这话说差了。公账以前可是你和大姑奶奶管着的,我不过才管了三个多月而已,账房里面用得可都还是以前的人,想查的话还不容易。”
“大嫂这话说得是,账房用得都是父亲留下来的老人,自然是可靠的,怎么可能作假呢。”陈苏氏见宋氏这把火眼看着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来了,连忙出声打和道。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和大姑奶奶把公账给大嫂的时候,账上还有一万多两银子的。”章氏仍是不甘心,硬着头皮道,“现在又到了年底,各个庄子、铺子不是都送了收益来,怎么账上却是快没银子了呢?”
“四弟妹也知道,府里庄子上的收益是半年一次,铺子上的收益是三个月一次,这次年末,府里也有二万四千两的收益,加上圣上御赐的五千两和先前的,共有四万两千两。但是老侯爷的丧礼用了两万二千两,年底置办年货、送礼用了六千两。”宋氏看似耐心,倒也一项一项地解释清楚。
“那不是还有一万四千两么,怎么就会像大嫂说得那样没银子了呢?”章氏自以为抓住了宋氏的把柄,颇为得意地问道。
琬姐儿看了洋洋自得的章氏,不由得想笑。朱氏这明显是挽着坑在这边等她,她居然还自己钻得不亦乐乎。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四房的花费比起老夫人院子里来说都是不少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要不然八百两银子的月例哪够四房的人天天上好的燕窝、人参换着吃得。
果不其然,宋氏在听了章氏的话后,原本抿紧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就连眼角也稍有些弯。
宋氏顺了顺手上的白玉镯,说道:“按理来说,一万四千两的白银,确实也是够府里用小半年了,但是这一万四的白银有六千两都变成了票据,这些都是不能用的。当然,如果能够把那些票据换了回来,府里的银子肯定是够用的。”
章氏和苏文涛在宋氏说道票据的时候,原本得意的脸色就变了。
在座的人小部分的都清楚,这些票据可都是四房打得欠条呢。
本来四房一个月是八百的月例,比起老夫人院子和大房的院子,仅仅只少了两百两而已,对于四房来说是足够了的。但是后来章氏管了账、当了家,渐渐地就不满足了,再加上苏文涛也是个销金大户,就想着要提高月例。但是这月例是以前就定下来的,不好更改。章氏就借口银子不够用,从公中借些作为周转,但是又不想被人笑话四房穷,而且账房那些人也要凭证才能拿银子,就故作聪明地打了欠条,反正这家是自己管着,老夫人对此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欠条当然是不用还的了。
章氏没想到,宋氏现在居然把这些欠条拿出来说事。这要自己拿六千两银子出来,还了这些欠条,那今年自己攒的银子不是没了一大半。
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