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申时,陈正南再去瞧林姑娘,只见她已经起床,正坐在床边梳理头发,面色微红,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
林姑娘见他进来,微微一笑说道:“何公子,多谢你了,我刚才浑身上下都出了汗,自觉已经好了很多。”
陈正南惊奇道:“这么说,你已经大好了?”
林姑娘点点头:“应该是好了。”
陈正南笑笑说:“可不是都怪我,给你请了一个蒙古大夫,他胡乱给你开了药耽误了你。”
林姑娘笑着说:“现在想来,也不能全怪他,这小集镇上的医生经历的病人少,经验不足。我这病是被风寒之邪伤了皮表,他看成了外感风寒发热恶风也是正常。毕竟这桂枝汤和麻黄汤所治疗的症状极为相近,他用错了方药也能理解。”
陈正南笑笑道:“只是可惜那郎中见我没有再去找他,还以为他的方子用对了,已经治好了你。这样的话,他下一次还是不长进,照样胡乱给别人用药,岂不是还害人?”
林姑娘淡淡一笑:“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天底下哪有医生不杀人的,区别只是各自杀了多少罢了。你没有听说过吗?这天底下一多半的郎中,杀人是他们的主业,救死扶伤倒是他们的副业。只偶尔瞎打乱碰治好了几个人,便成了他们的金字招牌,好多的郎中都是这样混一辈子的。”
陈正南笑着说道:“林姑娘,这次遇见你真是让我开了眼界,真想不到你一个姑娘家,居然能有这样的手段,我还从来没有听谁说过,一个人给自己开方治病,还立竿见影,转眼就治好了的。”
林姑娘微微一笑,有些羞涩地说道:“我这是小病,显不出本事。”
这时候陈老汉从外面进来说:“吃饭啦,我看林姑娘今天大好了。”
陈正南道:“是好了,好多了呢。”
那天中午,林姑娘身上明显好了,吃了一大碗的饭,身上有了力气,脸色也更精神了些。
看到林姑娘身上大好,陈老汉和陈正南心里都很开心,吃饭时三个人说着话,格外热闹。
吃完饭,林姑娘好强地说:“从今天开始,这厨房里的活就不让你们过问了,都是我的,请你们不要和我谦让,让我不方便,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可好?”
陈老汉连忙道:“使不得,可使不得,你远来是客,又才生了病,哪有让客人在厨房里被差使的,这传出去让人说闲话。”
林姑娘道:“陈老伯,我这话已经出口,再难收回,请你就不要再难为我。这事情就这样定了,我不再和你老人家争辩。”
当下林姑娘就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盘,清理灶台,掸除墙面上的灰尘。
陈正南和陈老汉两人见她如此自尊好强,便也不再说什么,坐在方桌边喝茶,两人都没有说话,却若有所思。
眼前的一切,因为有了一个女人,让他们都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
什么是家呢?是一所房子吗?是一个人吗?是一个孩子吗?不,家就是一种感觉,就是一种温馨,是一全身心的放松,让你感到心里舒适,感到彼此宁静,在一起祥和而又其乐融融的那种感觉。
陈老汉转头看向屋外,远处淮河大坝上的杨树在寒风中摇曳,天气越发寒冷,不禁叹道:“还有几天就过小年了。”
陈正南道:“老伯,我明天去集上办些事,你要我买些什么吗?”
陈老汉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不缺什么,现在我们不缺吃喝,有你在这里,我就感觉到安乐,什么都不缺。”
陈正南又问林姑娘:“林姑娘,你需要我给你买些过冬的衣裳吗?”
林姑娘站在灶台旁,正清理摆放碗盘的橱柜,听到陈这南的话连忙答道:“谢谢何公子,我从洛阳南返的时候,衣裳、用品自备的已经足够,不劳烦你再买什么。”
她说完这话,远远打量着他们两个人,脸上的神色不禁微妙起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