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所有的思绪都还停在闻阮阮刺进玉言身体的那把短剑上,她心中所有的害怕,都如潮水一般,霎时间漫过心头。
她没有任何动作。
玉言看着眼前颤抖着的玉声,满眼心疼,一瞬间,他有很多话想和自己的妹妹说。
他想说,以后没了哥哥,小声要照顾好自己。
他想说,他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带她去看、去玩。
他想说,无为派的后山上有只绿眼睛的兔子,很是奇特,他想带她去看。
他还想说,他要将他第一柄剑送给自己最爱的妹妹,他还为她做了剑穗,还刻了一个声字……
玉言觉得自己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起,那年在书房中,小声说想要成为像爹爹和娘亲一样的人,几日前,小声又说想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
玉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形了,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开始在消失了,那只覆在玉声双眼上的手也开始慢慢滑落,玉言整个人倒了下去。
玉言倒下去的声音,激醒了沉浸在害怕与悲痛中的玉声,她立刻蹲下身抱起玉言。
玉言已经没有一分力气了,所以他整个身体都靠在玉声的怀中,玉声难以支撑,就这么瘫坐在地上,抱着玉言。
胸口的血止不住的流,玉言的嘴边也全是血,他想对玉声说话,刚开口便吐了一口鲜血,玉声一边用手给他擦着血,一边张口说话,但都没有声音,只有她嘶哑的气息,她想与哥哥说话,但她发不出半个字的声音,她只能嘶哑着喉咙哭着,眼泪一颗一颗滴在了玉言的脸上。
玉言想要替自己的妹妹擦擦眼泪,但他抬不起手了,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出了两句话。
“小声只是小声。。。。。。。”
“是我的妹妹。。。。。。便足够好了。”
待沈久将玉寒山带回的时候,玉言早已没了气息,玉声只是抱着玉言的身体在哭,却没有任何哭声。
沈久见到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悲痛,她将玉寒山扔在地上,然后走向玉声。
玉寒山已经被沈久挑断了手筋脚筋,沈久本是想将玉寒山带回给玉言处置,所以没有杀他,只是断了他的四肢。
沈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半跪在玉声身旁,搂过玉声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许久后,沈久肩膀的衣衫已经全被玉声的泪水打湿了,玉声突然坐直了身体,轻轻地将玉言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然后起身拿起了地上的那柄剑。
那柄玉言原本想要送给她的剑。
她一边朝着玉寒山走去,一边抽出剑,扔掉剑鞘,然后在玉寒山的面前停下脚步。
玉寒山只能仰视着眼前的玉声,她已经不再是往日里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了,他心中十分恐惧道:“声声,我是你叔父,小时候给你买糖葫芦的叔父呀。。。。。。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玉言便双手握剑刺穿了他的身体,血溅到了玉声的脸上,她没有半分在意,似是察觉到玉寒山还在喘息,玉声的手向下滑,握住了剑身,再将剑用力一送,剑下的人立刻便没了气息。
她的手被剑身割破,血也顺着剑流下。
她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跪坐在了地上,剑身上属于她的血,填满了那个还未刻完的声字的沟壑。
漆黑的夜色,连绵着点点繁星,月光映照下的那柄剑,又藏着谁的遗憾。
那个声字,明明就只差了一画。
玉声定定地看着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未刻完的声字,心里想着。
她再也没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