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对华国打击很大,又何尝对负责管辖西南区的沙暴天王打击不大呢!燕昊焱这些年在除夕来棭山值守的时候,总能看到伍一站在那处悬崖眺望他们曾经营地的方向。
是在缅怀自己的战友,还是在悼念死在那场袭击中的人,谁也说不清楚。但经验之谈告诉燕昊焱,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伍一,除非你想收获一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眼神。
沙暴天王这些年来性格温和了不少,可在西南区,只要跟他共事久了的职业御兽师都知道,这位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个暴戾凶残,唯我独尊的“暴君”。
燕昊焱很敬畏自家老大,所以自觉不去触碰对方的痛处。
他拉走了情商明显不太行的常鹤,又招呼了两个从旁边帐篷内走出来透气的同僚一起到他的帐篷里斗地主。
这种深山老林没有信号,就只有靠打牌来打发时间了。
“王炸!”
“哈哈!又是我赢了!”
“再来再来!”
*
西南区,密白镇。
这是一座人口还不足千人的小镇,因距离棭山最近,便成了许多准备去棭山附近历练的普通御兽师,或前来换班驻守棭山的职业御兽师进山前最后一个歇脚的地方。
向阳与自己师兄抵达密白镇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六点。
青石板铺设而成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个个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曳,彰显着节日的喜庆。
不过也正常,在这阖家欢聚庆团圆的年夜饭时间,除了他们还会有谁会在这冰天雪地里乱逛呢?
夏一鸣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跟在向阳和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刺甲龙鲨后面,抱怨道:“师弟,我觉得我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跟你一起来找老伍过除夕……这么冷的天,你说我窝在家里打游戏不香吗……”
“别啊师兄!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要大家一起过!我们怎么能够把老师一个人晾在那里呢,你说对吧!”向阳闻言,回过身来走到夏一鸣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是在怕夏一鸣突然转身说要回去一样。
夏一鸣瞥了一眼已经做好准备要是他说自己准备回去,就算用拖也要把他拦下的向阳,不太理解他对“团圆”的执念。或者说在夏一鸣的认知里,并没有人类那种合家团圆的概念。
他一个人单身太久,哪怕以人类的姿态行走于这个世间多年,与他产生过交集的人类也一只手数得过来。而这其中,愿意让夏一鸣驻足停留的人,这么几千年来也就只有向阳与伍一两人。即使继承了夏文的记忆,可没有亲情的皇家又哪来真正“家人”给夏一鸣填补对“家人”认知的空缺?所以他自然也就没有向阳对“团圆”的这种执念。
虽然这些年来,那个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将他捡走的男人让夏一鸣渐渐对人类口中所谓的“家人”有了模糊的概念,可两人过去基本上也没有一起过过除夕。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身为天王的伍一太忙了。
他们相遇在华国最动乱的时期,就算伍一在夏一鸣年幼的时候,怕他一个人待在会害怕,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可在相继折损了两位天王与唯一一位冠军的情况下,作为华国当时明面上唯二的高端战力,伍一不得不与金藤天王公山邑一起扛起原本应该是由四位天王与冠军一起分担的责任。
而等伍一稍微空下来之后,夏一鸣也长大了。即使伍一把他一个人丢在一边,他也能够自己生活,这也让时常需要出没危险于危险地方的伍一不再走哪都把夏一鸣像揣兜里一样带在身边,两人就更没了可以像普通人那样一起庆祝节日的机会了。
向阳这次拉着夏一鸣来棭山找伍一,仔细算算其实也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起过除夕。
尽管嘴上一直在抱怨,但夏一鸣还是老老实实任向阳拽着自己往前走。
当然,原因不是他有多想体验一回人类的阖家团圆,而是向阳现在实在是太弱了,要是他不亲自把他送到伍一看顾得到的地方去,指不定中途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夏一鸣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惹事”的本事有多大。
“行了师弟,别拉着我的手臂了,我又没说要回去,你别这样拽着我了,我自己能走。”被向阳拉拉扯扯走了几分钟,夏一鸣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老是灌进口袋里的冷风,对向阳说,“而且就算我想回去,也得先把你送到老伍那里,不然要是让他知道我让你一个人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他非削了我不可,你真的可以放开我了,我不走。”
“这可是你说的啊,师兄。”向阳回过头来冲夏一鸣嘿嘿一笑,接着松开了夏一鸣的手臂,把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手伸进了背在前面的背包里,在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的绿纹虫腹部捏了捏。
“呜!”被向阳当成暖手宝的绿纹虫一个激灵,睁开眼来看着将它冰醒的罪魁祸首,委屈的叫唤了一声。
向阳轻笑一声,挠了挠绿纹虫的下巴后便把手拿了出来。
站在向阳肩膀上闭目养神的影刀睁开眼睛开了一眼忽然玩心大起的少年,又重新闭上,和缩在向阳脖子上装围巾的红绸一起继续闭目眼神。
它是被向阳强行带出来的,毕竟连暴石怪和刺甲龙鲨都被带走了,又怎么可能独留它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