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钰眼中戾气翻涌:“学生卧床三年,如今也不过17有余,先生又如何知道学生在先生这等年纪无法功名在身?”
被学生如此怨怼,朱先生气得隔空点着谢祁钰:“你读的圣贤书就是教你如此不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的帽子扣出来,平常学生早就瑟瑟发抖,当场败下阵来。
谢祁钰却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这三年受到的种种白眼早就磨炼了他的心性。
连爷爷奶奶等长辈他都敢于反抗,又怎么会对一个还未正式教授他的先生屈服。
谢祁钰朗声道:“圣人云: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学生不过陈述孔圣人的话,何来不尊师重道?”
朱先生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气恼至极,连先生的姿态都顾不上,对谢祁钰怒喝:“你对四书五经读得如此透彻,还来上我的课做什么?出去!”
这次谢祁钰并没有跟之前一样和朱先生辩解。
也实在没什么好辩解。
将学生赶出教室老师的权利。
谢祁钰将书放回布包里,拄着木棍在谢鸿业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走出教室。
不过他并未离开,而是拄着木棍在门口站着。
教室里传来谢鸿业安慰朱老师的声音。
随即是朱老师刻意提高的音量:“族学的学生比不得我的学生,为师必定倾尽毕生所学,让你高中秀才!”
谢鸿业欣喜地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甚至还有磕头声传来。
里面一派师生情深的景象。
再从教室出来时,谢鸿业昂首挺胸,仿佛斗胜的公鸡。
出来时,不屑地睥了谢祁钰一眼,背着包离开。
此时天已经大亮,学生们陆续来到族学。
只是在看到门口站着的谢祁钰时,下意识绕远了走。
族学的诵读声传出去,引得扛着锄头去地里的人们的目光。
这小小的三个班就是谢氏一族的希望。
那些将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读书的学生中,极有可能会出不得了的人物。
谢家湾的人只要听到诵读声,就会有希望。
当他们看过来时,就见谢祁钰撑着木棍站在教室门口。
众人心里不免好奇这是发生了何事。
不过老师在带孩子读书,他们不敢打搅,也就没和谢祁钰打招呼,只是多看几眼后离开。
陆陆续续经过的人多了,便有些人在离开族学后议论几句,随即也就将这事丢在脑后。
族学里先生时常罚站学生,这事并不稀奇。
九月的太阳任然晒人。
谢祁钰大病未愈,身子虚得厉害,又一直站着,还顶着太阳晒,不一会儿就出了满头的汗。
守在藏书室门口的二爷时不时往这边看,见谢祁钰往日苍白的脸此刻却被晒得发红,身子微微颤抖着,就知道他熬不住。
极少离开位子的二爷起了身,用豁口的碗给谢祁钰端来一碗凉水,被谢祁钰拒绝。
二爷站在门外对着屋子里的朱先生作了个揖:“朱先生,祁钰卧床三年,学问定然落后不少,还望先生对他多多包涵。”
往常有学生没回答出先生的问题,或者没写完作业,就会被先生罚站,二爷猜想谢祁钰肯定是课业落后了许多,被朱先生不喜才赶出来罚站,就帮着求情。
虽然二爷是个老童生,并不被身为秀才的朱先生放在眼里。
朱先生冷笑:“你心疼他,大可以把他带走。”
他早上的气到现在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