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拉拉李唐:“小徐是个好同志,我们平常也看在眼里的。”
李唐知道徐刚的为人,但是只有那样的解释才说得通。李唐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下去,徐家人就要生气了,不过一脸的固执,任谁都知道他坚持他的态度。
程旭有点为难,掂量了一下,笑着问了李唐这气呼呼的小子一句。“小徐这个身体问题严重不严重?”
“挺严重。”李唐回答,面色好看了一点:“要好好将养,最好不要干那些事。”
李唐说严重,程旭就知道该怎么选了。人命要紧,管他有的没的。而且他刚好认识了能帮忙的人,不找白不找,正好再试试对方。
“那我找个朋友帮忙。”程旭这么说,然后看着徐家人:“比那么神婆靠谱,那个神婆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徐刚身体照样虚着。”
徐家人还是以徐刚身体为重,麻烦程旭去找人帮忙。李唐脸色臭臭地跟着程旭,一路上气得不想说话。
赵雪槐没想到自己刚报了家门,对方就很好意思地上门来麻烦人了。对着程旭的笑脸,从床上爬起来的赵雪槐痛苦地搓了把脸,换衣服跟上。
在车子,程旭让李唐和赵雪槐说了徐刚的情况,肾虚还有脸色问题。
李唐一路面色冷淡,感觉车上两个家伙没救了。还有程旭找来帮忙的这个人,看着都没成年,还没那个神婆靠谱好不好?
李唐在心里想了几个补身子的中西医方子,等着两个人吃瘪,然后大方地送给徐家人。李唐他一手医术,虽然中西结合,但是他更喜欢后来学的西医,简单地解决方法,而且可以普及下去。像中医,这种传承方式就存在很多限制,敝帚自珍的,徒有虚名的,不争气的太多了。
吉普车再次停到街道口,三人走进128的徐家。
开门的是徐刚,看见他的赵雪槐眉头一皱。
然后三人进门,徐刚探头往后面找:“连长,你找的大师呢?”
李唐笑出声。
程旭看向赵雪槐:“在这呢,你小子往哪找!”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不过三四百人,但巧的是大部分都是汉人。且因着大族的身份,村里的村长和书记和镇上县里都有点关系。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找到共同点,总是容易让人抱成团的,这大概是人类的社会属性。
昨天三连村出了个热闹事,赵老二家又出了一回洋相。
这赵老二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唯一让村里人看得上的就是他的工作。这回惹事的,还就是这个工作。赵老二名赵建设,前头有个哥哥叫赵建国,他的工作就是他哥哥被地雷炸死后接手的,算来这工作到他手上已有七八年。
七八年前的工作是父亡子及的,赵建国去了,按理这工作该是他儿子,轮不到赵老二。可偏偏赵建国就一个女儿,当时才十岁出头,等成年还要七、八年。赵老二拍着胸脯说自己先干着,等侄女年纪到就把工作让回去,这样承诺才把工作拿到手。
结果昨天就是他侄女赵雪槐满十八了,小女娃高高兴兴地去说这事,被赵老二媳妇推搡出门,一脑袋磕在地上,被人扶了回去,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没人知道,赵雪槐一闭眼再一睁,里面就换了一个魂。
魂倒还是赵雪槐,只是这魂来自几十年后。
几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经历很多事,也足够一个少女在波折的生涯里成长为一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妪。
赵雪槐的一生早年凄苦,后半辈子才享到福。
她十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兴起在放假休息的时候上山放牛,被地雷炸得身亡,而后家里剩下一个母亲一个她。眼看着丫头片子没什么用,母亲收拾了包裹跟了一个缅甸男人,远走他国。
好不容易自个野草似的长到十八岁,以为自己可以接父亲的班在面粉厂里做个女工,叔叔一家却是翻脸不认人。日子没个奔头,赵雪槐咬着牙去外面的世界挣口吃的。
九十年代,是个遍地生金的时代,劳动力也还值钱,只要肯干,总能攒出一些积蓄。
赵雪槐二十岁的时候,攒到了一笔钱,和一个男同乡一起开店合作。两个人接触得多,就暗生情愫,没多久结婚有了一个家。
可惜早年身体营养跟不上,条件更是艰苦熬过来的,赵雪槐身体并不好,结婚几年肚子也没有动静。婆家人对不会下蛋的女人自然没什么好感,但夫妻两人共同奋斗还是有感情的,日子不好不坏地又过了几年。
一直到赵雪槐三十岁,男人也受不了没有孩子的日子,找了个二十出头的鲜嫩姑娘,没两个月有了孩子,就起了心思想着让糟糠妻给儿子让个地方。赵雪槐还是咬了咬牙,拿着钱离婚。
混混沌沌的时候,躺在招待所等死。
但人到了那份上,才知道心里到底不想死。只想活个好的,给那些人瞧瞧!让他们后悔去!
赵雪槐带着恨,误入了术师界,虽然年纪大,但是根骨不错。几年后便学的一身本事,界内扬名,开始享清福。日子好过,赵雪槐心胸也开阔起来,见识了大千世界,哪里还把过去一个男人放在眼里,整治一二解气就是。
一直活到快五十岁,早年垮了的身体的赵雪槐咽了一口气。
可以说,这一辈子虽坎坷,但总算老天愿意给不放弃的她一个好报。赵雪槐咽气的时候也觉得不亏,苦吃过,福享过,可以安安心心去见鬼差和阎王了。
谁知道再一睁眼,就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年纪。
赵雪槐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顶,好半响才醒神笑了出声。
“真是呆了,十八岁的年纪还不好?白捡了几十年的命,赚了赚了。”赵雪槐笑着说道,就撑着发软的手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