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沈涛杀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人了啊!可怜我那两个女儿死的惨啊……求大人为我死去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那中年农妇放声大哭,声音凄惨。
葛千兵面色微变。
这里是禁军军营,哪里是府衙喊冤的地方?
秦朝律法对百姓极为严苛,擅闯营门者必死!所以哪怕营门无人值守,城中百姓也没有一个人敢越过营门。
“哎呀!”
“冤孽呀!就不该心软带她来这里……”两个叔伯一样的老者愁苦满面,对着永夜营的营门直叹气,后悔刚才没有拦住她,更后悔带她来这里。
事已至此,两人只能站在营门外叹气垂泪。
无人值守的营门像是划了一条无形的生死界线,无人敢逾越半寸。
“我那两个女儿才十六岁啊!身上都是那些畜生留下的伤痕,死了连魂都招不回来……我丈夫更是魂飞烟灭啊……”农妇越哭越悲,营外百姓被农妇情绪感染,凄然落泪。
“擅闯营门,罪死!拖出去!”葛千兵一挥手,毫不留情。今日是少卿大人接管永夜营的重要时刻,出了这档子事情实在是有损永夜营颜面。
营外,一名打扮妖娆妩媚的胖女子,挥着轻罗小扇,率先叫嚷道:“大人别急呀!您有督查刑狱、复审冤案的职责,应该问清楚再追究她擅闯之罪啊!”
林暮寒好奇看了眼说话的胖女子,只见她身材高大,很是肥胖,脸上涂脂抹粉,穿着大红大绿的裙子,明明看起来很是庸俗不堪,却偏偏挥着轻罗小扇,作出小女子柳腰款款的姿态,看起来矫揉造作、夸张不堪。
周围的百姓私下议论纷纷,明显赞同胖女子的话。
只听那胖女人假装抹泪道:“那俩孩子真是太可怜了!要是活着肯定是我们当家花魁。”
“小师弟,那是长安城天香楼有名的妈妈公孙红娘,这等人嘴里自然吐不出象牙来!”葛千兵悄声解释了一下,然后冷面道:“法不容情,拖出去!”
林暮寒皱眉,挥手制止甲士,道:“且慢!”
葛千兵见林暮寒眉目中隐隐有怒意,道:“这件事情是我任上发生的,小师弟不去管这件事情,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责任毕竟在我。小师弟要是涉足这件麻烦事后,再想抽身就会遭到别人非议,那时候反而麻烦!”
蒋英也上来道:“少卿大人,不必为了贱籍之人的事情影响了正事,后面会有府衙去处理的。”
贱籍?
林暮寒眉毛竖了起来,目光冷冽如冰。
第四轮回地确实存在贱籍一说,这些贱籍大多是从各界掳掠之人的后代。有些后代抱团崛起,成为被第四轮回地处处打压的叛族,但是更多的人则处境堪忧,甚至世代为奴,受尽冷落白眼。
他们大多没有产业,生来就只能做些被视为卑贱的工作,比如优伶娼妓、乞丐太监,家奴佃户等,很多一生都只能靠偷盗乞讨为生。
林暮寒一瞬间想到了穆文明,想到了那些被掳掠到第四轮回地的无辜普通人,和他们可能的遭遇。
十几万年了,当初那个被第四轮回地从钢琴上掳走的小女孩,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她本来幸福快乐的童年,会不会在这里变成了地狱模样?
老人倒在钢琴上的那一幕,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你怎么看?”林暮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刘大有。
刘大有从眼前这位少卿身上看到了久违的浩然正气,同时也感受到可怕的寒意,道:“大秦律法之前规定取消了贱籍,都是我大秦子民。我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有冤还是要伸的,不过该怎么处理还是少卿大人自己决定吧!”
“大有你不要给少卿大人添乱!”葛千兵有些无奈。
“无妨!不闻不问会动摇我永夜营的军心。”林暮寒在点将台上扫了下台下上千双眼睛,很欣慰从这些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怜悯不平之意,道:“你上前说话,把事情经过说一下。”
“谢大人谢大人……”
永夜营士兵闪开一条路,在两侧如林的长枪大戟下,农妇跪着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