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气,把自己陷进沙发里,眼不见心不烦地开始查看虚那边的情况。
童磨那边还不用担心,咒术界的高层故步自封,对咒灵之外的消息并不灵通,正在发展慈善事业的万世极乐教在他们眼里大概还是“之前是盘星教的普通人团体”。
不过这也一个多月了,六眼和咒术操使的老师应该会(或者说早就)发现不对劲,情报上那好像是个很有责任心的、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咒高校长的男人。
港口mafia……他揉揉眉心。
…………
港口mafia的首领给虚的信任只有处决背叛者、暗杀敌人、护送交易货品的任务自主权,并没有给他权力和名义上的地位——但无论是他发布命令、接受诊断还是开干部会议,都会让沉默的暗杀者站在身后。
也因此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有人都为这样的信任心惊,某些心思浮动的高层感受到了威胁,派出人暗杀、在工作途中捣鬼,但最后都被虚揪出来扔进刑讯室里,最后通知给首领已经处决。
“你做的很好。”老迈的首领眼睛深陷,皮肤耷拉,像一截干枯的圆木,满意微笑的样子带着疯狂的恶意,“退下吧。虚。”
没有单膝下跪、而是站在病床前的男人,微微躬身,三度笠下的赤红眼睛沉如深潭,鸦羽大氅随着动作如同稍微振翼的黑鸟。
他是个很寡言的男人,神情波动也很少,被遮住的面容也难以让人观察出什么。
但虚转身时,那双猩红色的眼瞳,似乎极浅极快地略过了被掩住的另一扇门。
他离开了。
另一扇门被打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我被发现了。”他低声说。
“当然……”首领嗬嗬地笑起来,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刺耳极了,“他是出色的杀手。”
“森鸥外。”他喊出医生的名字,“他之前去你那里,干了什么?”
昨日,不去杀人时总待在刑讯室的虚,在所有注意到的人的注视下,进入了医务室,而森鸥外那时正在里面。
虽然时间很短,从监控上看两人也并无交谈,但首领还是心生怀疑。
疑心病重过头了。垂着眼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想,抬起头神情恭敬而诚恳:“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太可怕,我完全不敢搭话。”
“……”漫长的沉默过后,首领语气幽幽,“你上次不是申请要新型麻醉剂吗?之后虚负责运送,你要好·好·感·谢·他。”
森鸥外露出感激的微笑:“会的,首领。”
暂且不论卧室里发生的事。
离开的虚乘坐电梯下楼,进入了地下刑讯室,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小片是用来休息,床铺既不柔软也不温暖,木桌板凳简陋得就像监狱看守。
男人解下三度笠,取下面具,露出那张与吉田松阳一样,除去眼睛与刘海不同的脸。
他安静地坐到了椅子上。
“不行啊。”壳子里的神名深见沉重地叹气。
虚好歹是满级大魔王,偏偏做下属是这种待遇,首领对他的“信任”竟然还真的向对待一把冷兵器偏移了,傲慢又多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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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腐朽老头子属性的上司才令人讨厌。
虽然对虚来说,首领只是个小鬼。
他思考起之前察觉到的、在卧室另一个房间的人。能被首领允许的,现在只有森鸥外那个医生。
怎么说呢……神名深见有点想笑。也许是跳出来看的缘故,他完全忽视不了森鸥外藏得很好的“野心”。首领目前信任度极高(暂且不论方向)的两个人,竟然都没多少忠心。
因为森鸥外的医术好,他昨天还去对方的医务室转了一圈。听说对方因为专门负责首领,不被需要时不是待在港口mafia,而是特意回去擂钵街的小破诊所待着,太宰治也跟着他……也不知道吉田松阳撞上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会发现形体上的相似从而产生怀疑吗?
他饶有兴致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想象了一下在也许不那么远的未来,某些人发现虚与吉田松阳的联系后,可能露出的表情。
光是想想都愉悦起来了。
在他想的很开心的时候,被随意放在桌上的通讯器振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