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里的光线很暗,陈昱修饰演的沈熙将鱼和蔬菜放到一边,弯下腰脱鞋,整个人都陷入一片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大清面目。
沈熙整理好自己的鞋子,又把昨天晚上被杜铭脱的歪七扭八的鞋子放好,提着鱼和蔬菜匆匆走进客厅,对着沙发上百无聊赖看电视的杜铭说道:“抱歉,研究所昨天有事,我们这一组人都被扣下来临时加班——”
“我妈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杜铭不耐烦的打断沈熙的话,语气硬邦邦的埋怨道:“说好了昨天晚上一起去医院看我妈。你临时又弄出个加班来。你知道我爸妈本来就对咱俩在一起的事儿有意见,你怎么到了表现的时候一点儿也伤心啊?”
沈熙站在客厅里,手里还提着鲜活的鲤鱼和一把蔬菜,小心翼翼地赔不是。“对不起,我知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对。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再去一趟,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鱼。等炖了鱼汤晚上给妈也送——”
“不用了。”杜铭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靠在沙发上说道:“我妈说他正好也不想看见你。”
沈熙被噎的不敢再说一句。
杜铭又神色淡然的说道:“还有,我就算爱吃鱼,总吃也会腻的。这个月你都做了三次鱼了,今后别做了。大热天的喝什么鱼汤。”
温暖柔和的光线中,陈墨的精致眉眼在镜头中多出几分倦怠冷漠。而沈熙的神情却因为逆光的原因,模糊不清。
张宗铭满意的喊了声咔。一场关于爱和变态的故事,就在这样平淡的家长里短中徐徐展开。
接下来张宗铭又拍了几段沈熙和杜铭日常相处的片段。
虽然桥段看起来温馨默契,可是在张宗铭的镜头中,却因为大量的光线对比和细节特写突出了一种焦躁厌倦的气氛。就好像是暴风雨前越发闷热的天气,总是让人焦躁不安。
第一晚收工的时候,拥有大量拍戏经验和与优秀导演合作经验的陈昱修特地看了下张宗铭的拍摄内容。不得不承认张宗铭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对于镜头的处理方式却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至少以这么明媚的光线开篇,拍摄这么一个阴暗的故事的处理办法,陈昱修在此之前还没碰到过。
不过越是如此,陈昱修越是担心张宗铭会不会过分追求镜头艺术而偏离了影片风格。陈昱修欲言又止的看着张宗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要多嘴,再观察观察再说。
而随着陈昱修的沉默,拍摄也很快进行到杜铭去医院探望重病母亲,母亲拉着杜铭的手再次苦劝,让他跟沈熙分手,“好好找个女孩子娶妻生子,将来就算我死了也能跟你们杜家的老祖宗交代。”
杜铭不知怎么的竟然心动了,于是答应了跟相亲女孩儿见面的请求。
客串相亲女孩儿的演员是陈墨工作室的签约艺人戴筱柔。虽然这女孩儿攻于心计,颇有些城府,但是人都签到了自家公司,杨钦东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还是尽量捧人。
相亲被安排在一间小资情调的咖啡店。棕木色的装修风格和桌台上一盏文艺范的鹅黄小灯特别完美的烘托了气氛。也顺理成章的将影片的色调慢慢拉入黯淡。
然而整个画面还是过分的追求完美与精致,这大概是张宗铭最独特的个人执导风格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就连陈昱修这样身经百战的“老演员”都不得不佩服张宗铭在导戏上的天赋。他二十岁出道,这么多年和不少优秀的导演合作过,不过像张宗铭这样年纪轻轻执导第一部电影就能这么强烈的凸显出自己风格的导演,整个圈子内很少见的。
看来天才身边围绕的也都是天才啊!
站在张宗铭后面的陈昱修看着片场内认真演戏的陈墨和戴筱柔,突然升起一丝江山代有人才出的慨叹。
刚刚从公司下班,又在饕餮楼定了晚餐叫人送过来的穆余被一群外卖人员簇拥着进入剧组,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膀子站在监视器后面唏嘘感叹的陈昱修。
穆余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招过助理小丁询问陈墨这一天的拍摄日常。
小丁正一本正经的想要回答的时候,片场内响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这一场戏过了,导演让大家休息吃晚饭。
脸上还带着妆的陈墨笑眯眯走到身前,开口问道:“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了?”
闻听此言,剧组内泰半员工包括导演张宗铭在内都瞬间消声,支棱着耳朵目光灼灼的留意这边动静。
穆余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让饕餮楼做的麻辣小龙虾和串串香,还带了几坛饕餮楼特制的葡萄酒。夏天吃这个应该更爽快一点。”
穆余的点菜深得陈墨之心,他眼睛亮亮的拍了拍穆余的肩膀,示意小丁赶快跑过去领饭。
穆余含笑看着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吃加餐吃的兴高采烈的模样,任由陈墨把他拽进带有空调的休息室。看着陈墨不管不顾的进入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穆余幽幽问道:“你们这个文艺片——”
正在擦沐浴露的陈墨:“???”
“有没有尺度很大的拍摄镜头?”穆余一脸淡定的问完了自己的话。
“尺度很大?”
“就是亲吻、上床,囚禁play什么的……”穆余坐在休息室内的沙发上,西装革履气质禁欲,白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黑色领带也是一丝不苟。一双大长腿交叠而坐,双手相扣放在膝盖上,特别霸道总裁范儿的问道。
陈墨满脸黑线的看着穆余。古人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跟穆余也就一个白天不见啊,真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连“囚禁play”都知道了。这还真是淫者见淫智者见智啊!
有点哭笑不得的陈墨只能和穆余解释道:“没有你想象的那种情节。放心好了,我现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会注意影响的。”
再说他陈墨也不是那种为了艺术而献身的男人。更没有在全国观众面前展露肌肉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