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兵马更多,张贴着雪片般的告示,有大字,有画像,还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堆积着金子,日光下金光灿灿。
但民众们进出脚步匆匆不敢抬头,既怕看到金子又怕看到金子旁竖立的杆子,上面吊着头和身子分离的尸首。
这是那个杀了项云的伤兵尸首。
项云遇刺而亡,刺客的来历,朝廷认定是史朝叛军余孽,但项南不这么认为,把刺客的头和身子悬挂在城门,悬赏千金寻找能识别刺客身份的人。
看到向玲的动作,他是要祭奠这个刺客?
这个刺客。。。。。。李明楼有个猜测,这猜测让她轻飘飘虚浮的身子发抖。
向玲拎着花篮径直向悬挂死尸的地方走去,在兵卫们喝止“什么人?”的时候朗声道:“我来认尸。”
认尸?
驻守的将官走出来,视线在向玲的兵袍上盘旋,再落到他的脸上,微微皱眉:“你是那个总惹是生非的向玲?休要来这里胡闹!”
向玲道:“大人,我认认你们再判断我是不是胡闹吧。”
他也不管兵卫们的刀枪走到杆子前,手一扯绳子断裂,其上的人头尸体都滑落下来。
向玲先将头和身子摆好,再去掀开这人的衣裳。
尸首晾晒几天了,血似乎没有干透,再加上腐烂触手泥滑,臭气熏人。
将官伸手掩鼻,制止要赶走向玲的兵卫,皱眉看着他动作,这是给尸首整理仪容吗?看来可能真的认识。。。。
他对身边的兵卫低语一句,那兵卫飞奔而去。
这边向玲伸手解开了尸首上的兵袍,露出其内穿着的青袍,看到这青袍,李明楼坐在了地上,闭上眼。
那天在杂货铺见到的李敏,穿的就是。。。。。。
向玲没有闭眼,瞪大眼睛仔细的看,抚平凌乱散落的一角,一支红梅绽开。。。。。。
直到看到这梅花,他才一头撞在地上,发出疯癫的呢喃“是聂政,是豫让。”
将官和兵卫都吓了一跳。
什么聂政豫让?
“向玲!此人是谁?”将官喝道,踢了状若疯癫的向玲一脚。
向玲向后跌去,也不挣扎干脆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大笑。
“那么美的一张脸,那么美的一张脸。”他大笑大喊,“漆身吞炭,漆身吞炭啊,为什么漆身吞炭?”
因为项云认得他,只有这样,项云才能毫无防备,李明楼坐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想要抱起这颗头颅。
这颗头这张脸丑陋骇人,丑陋骇人。
那么美的一张脸啊,常常给她做胭脂水粉的人啊,会多爱惜自己的脸的人啊,李明楼抱不起这颗丑陋的头,只能贴上大哭。
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人在大笑,一个看不到的人在大哭,将城门这边搅动的些许混乱。
有马蹄疾驰铠甲粼粼疾驰而来。
“向玲!”将官再次踢向玲,“此人是谁?”
向玲从地上跳起来,举着双手看四周。
四周围上了一层层兵马,兵马拥簇着项南,项南冷冷看着向玲。
向玲不以为意,越过兵马,看向远处躲躲闪闪但抑制不住好奇聚集来的民众。
“此侠,李敏!此侠,李敏!”他展开双手大喊,“李敏,杀项云也!杀项云者,李敏也!”
听到这个名字,围观的民众以及大多数兵马们都神情茫然,但项南以及一些将官神情微微变。
“原来是他。”项南道。
身边的将官们神情不安:“。。。。。他走了许久,早不在剑南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
所以完全疏忽了这个人。
项南不理会也不在意他们的解释,打量向玲:“你是谁?”
向玲高声道:“某,向虬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