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惹来在房里当值的碎玉等人,碎玉一见苏绵绵,就晓得不好,她吩咐身边的婢女将苏绵绵和紫烟隔开,正欲转身去回禀九殿下。
“何事如此闹腾?”
这当,一身酱色褙子,绾高髻的姑姑施施然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捏着张帕子,一举一动沉稳优雅。
碎玉避让到边上,还朝那姑姑行了一礼,嘴里柔声道:“秋姑姑,不过是下边的小蹄子不懂规矩罢了。”
苏绵绵心头咯噔一下,连碎玉都要行礼的人,可见此人在府中的身份,要知道碎玉是九殿下身边的一等贴身婢女。
她直觉要不好,可一想此事紫烟也脱不了干系,就又冷静下来。
秋姑姑冷眼一扫苏绵绵和紫烟,嘴角就带起讥诮来:“不懂规矩?当这是什么地方?传出去没脸的可是冥殿下。”
连对九殿下的称呼,也是与众人不一样的。
碎玉半点都不敢反驳,她低眉顺眼地拢着手。
秋姑姑继续道:“既然不守规矩,我倒想问问是如何个不守规矩?”
碎玉应了声是,尔后面朝苏绵绵和紫烟,脸上忽的带起为难:“秋姑姑,这其中一人,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儿,怕是说不出事情原由。”
秋姑姑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就另一人说。”
碎玉真想为苏绵绵叹息一声,不过她还是对紫烟道:“你来说。”
紫烟仿佛被如蒙大赦一般,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先是朝秋姑姑磕了个响头,这才委委屈屈的道:“我是二等侍女紫烟,这小哑儿是前些天月白大人安排在我名下清扫秋芜苑的粗使婢女中,后来我听其他婢女说这小哑儿人虽年幼,可惯是个偷奸耍滑品行不端的,为着府中的风气考虑,我便训斥了她几次,哪知她记恨在心,处处与我为难……”
苏绵绵恨不得啐紫烟一脸口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也亏得她说的面不红气不喘。
但没法子,她天生就是个不会说话的,这样的哑巴亏不晓得吃了多少去了。
紫烟还在哭哭啼啼的说:“我本是打算与她和解,便时常与她闲话亲近,哪知她今日晓得我要去东厢后宅置换殿下用的沐浴小物件,便偷着将我的木匣子带了出去,并以我之名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是婢子无能,”紫烟一副罪孽深重的自责模样:“我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冒犯到主子,起先我抓住她,哪知她竟是不承认,还恼羞成怒率先与我动起手来。”
东厢后宅,那是九殿下沐浴的地儿,这关系到了殿下,秋姑姑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勃然不怒:“好大的胆子,原在东厢门外见着你,我只当你是胆小,原是心绪鬼祟之故!”
苏绵绵冷眼看着秋姑姑,她晓得边上的紫烟此刻一定十分得意。
秋姑姑愤然挥袖:“如此小儿,皇子府岂能容你!”
碎玉面露犹豫,她顿了顿,还是低声对秋姑姑道:“姑姑,这小哑儿颇得殿下几分眼缘。”
秋姑姑眉一扬。
碎玉便将此前苏绵绵被赏早膳的事说了。
谁知秋姑姑冷笑一声:“即便如此,府中规矩还是不能坏,不然各个都如此,这偌大的皇子府岂不乱成一团,让旁人看殿下笑话。”
秋姑姑明显就是欺苏绵绵不会说话,根本都不说给她陈诉的机会,她看了眉眼压不的得瑟的紫烟一眼,不自觉皱了下眉,斩钉截铁的道:
“四等婢女不可入厢房,这是规矩,已经坏了规矩,看在你尚年幼的份上,杖责可免,那就——”
“发卖出府!”
苏绵绵晓得这是没有任何人道可言的皇权王朝,但是直到此刻,她才冷若骨髓的体会到什么叫卑溅!
人不如狗!
她心头升起一股子的愤怒来,有对无奈穿越的委屈,也有为这些站在权力顶端便肆意践踏她背脊骨的不忿,紧接着她对权力地位越发渴望!
秋姑姑将苏绵绵神色尽收眼底,她脸上浮起苛刻的法令纹,讥笑道:“怎的,对我的处置不满?你这样的,姑姑我当年在深宫之中见的多了,不过都是短命鬼罢了!”
苏绵绵心头冷笑,事已至此,她笃定月白不会轻易让她被卖出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侧头对正得意的紫烟笑了下。
尔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飞起一脚,朝着紫烟的胸口踢了过去!
盖因紫烟跪着,苏绵绵那一脚踹了个实打实。
紫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她疼地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众人大惊,根本没料到苏绵绵竟这样大胆,当着秋姑姑的就敢这样肆无忌惮!
秋姑姑让苏绵绵这样的嚣张行径气的脸色青白,她怒指苏绵绵喝道:“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