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内,平日里,只要陛下离宫外出,内阁所有至关重要的会议,便都会在这庄重的两仪殿中展开。
一场漫长而激烈的会议终于结束,喧嚣与争论声渐渐散去,只余下静谧在空气中流淌。
此时,两仪殿内空荡荡的,仅有房玄龄和齐先生二人相对而坐。
房玄龄身着一袭暗紫色朝服,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缓缓开口道:“齐太师啊,时光不饶人,我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这日后繁杂的政务,恐怕要多多劳烦你费心了。”
齐先生闻言,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连忙拱手说道:“房相,你这可真是言重了。”
“大唐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你房相立下的汗马功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大唐的顶梁柱,自然非您莫属啊!”
房玄龄轻轻笑着,双手撑着座椅扶手,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老朽我啊,不过是在这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有幸能陪着陛下走过这前半段风雨路罢了。”
“至于后半段更为艰难的征程,怕是只有齐太师您这样的能臣贤士,陪着陛下继续走下去了。”
他微微仰头,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人终有天命,我近来愈发觉得身体乏累不堪,精力也大不如前,恐怕不久之后,也要像那些致仕的老臣一般,到疗养院去陪伴太上皇,安度这所剩无几的晚年时光了。”
听到房玄龄这番略带落寞的话语,齐先生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他沉默了片刻,目光紧紧地盯着房玄龄,突然问道:“房相,你怕死吗?”
房玄龄听闻此言,随即饶有兴趣地看着齐先生,似乎在他的眼神中探寻着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回答道:“齐太师,老朽活了这大半辈子,历经了无数的起起落落、风风雨雨,对这世间之事也早已看淡。”
“这活着嘛,每日无非是处理不完的政务,应对不尽的人事,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而死呢,于我而言,倒也图个清静,不过是一方小小的棺椁,将我这具疲惫的身躯收纳其中,从此便与这尘世的纷纷扰扰隔绝开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满足,继续说道:“老朽这一生,不图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求什么青史留名,只是心心念念地想看着大唐变得更好,百姓安居乐业,社稷繁荣昌盛。”
“如今能有幸看到大唐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走到如今这般辉煌的地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以后还能看到大唐走向何方,能达到怎样的高度,这就全看上天的恩赐了。”
说完,他又轻轻摇了摇头,感慨道:“老了老了,精力不济咯。”
然后对着齐先生摆了摆手,迈着蹒跚的步伐,慢慢悠悠地踱步走出了两仪殿。
齐先生望着房玄龄离去的背影,久久伫立在原地,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的目光落在了案上堆积如山的各种奏章上,那些奏章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压得他有些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