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越的脉象不能说差,只能说好的十分有限。
如果不是源稚生学艺不精,他都要怀疑躺在床上的不是一个险些杀穿猛鬼众防线、能硬抗狙击枪子弹的超级混血种,而是一个行将就木马上就要躺进棺材里的垂死之人。
他一手按在生父手腕上,一手按在樱的手腕上,细细对比着两人脉象的区别。
如果说樱的脉象是一曲悠扬婉转的乡村小调,那上杉越的脉象就是一首劲爆难懂的死亡重金属,抽象到源稚生怀疑自己探的不是脉搏,而是夜场DJ的打碟器。
不懂,真的不懂。
源稚生放弃了自己那只能算是皮毛的兴趣爱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身体很不对劲。”
他没有带特殊的称谓,老爹、父亲、越师傅或上杉先生什么的代称直接省略,似乎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父亲。
可以理解,他本就是如此拧巴的一个人。
上杉越闻言,苍白面容上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因为我已经老了,不是每个混血种都像昂热那种怪物一样好似不会老去。”
源稚生静静地看着老者,心中对他的话只信了一半,混血种老了自愈能力下降很正常,但似他们这般的超级混血种理应有所不同。
很显然,上杉越体内存在着十分严重的问题,而且是那种会危及性命的问题,但他不愿意表明。
联想到离开东京前,自己询问上杉越要不要去补充些武器,比如他上世纪拿走的那些古刀,但彼时他的面色却有些迟疑,似乎在家里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
起初源稚生以为那是日本独居男性家里特有的,脏乱差的房间,以及充斥全屋的不堪入目的书刊和成人用品,现在看来是另有隐情。
那他究竟在隐瞒着什么呢?
父子俩就这么静静对视着,无人说话,空气也变得很安静。
就在夜叉快受不了如此沉闷的气氛,想要说句俏皮话暖暖场子的时候,上杉越开口了:
“能跟我说说,关于绘梨衣的事情吗?”
离开那个身兼数职的无良黑医诊所,他便一直在想着被人拐走的女儿,但始终没机会询问关于小女儿的事情。
听老父亲提起最小的妹妹,源稚生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了那个沉默寡言喜欢打游戏看动漫,只能用写字本与人沟通的小小红发身影。
回头看了眼躺在另一张床的弟弟,源稚生脸上的表情也稍稍变得温柔了那么一点,他叹了一口气:
“绘梨衣,她是一个很听话很可爱的孩子……”
……
“绘梨衣乖啊,这么晚了不能再吃油炸食品,小心变胖长痘痘。”
大阪车站附近的步行街,苏茜拉着绘梨衣从炸串摊前经过,见她目光一直盯着那足有半米长的超大炸鱿鱼,路明非一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一边从兜里摸出几个小零食塞到她手里,示意她先用这些解解馋。
刚才在车上这傻姑娘玩着游戏突然就睡了过去,列车什么时候到站都不知道,被喊醒下车的时候还一脸的迷糊,想继续缩在座位上睡到天亮,最后还是被路明非用夏师傅特制零食勾起了馋虫才肯起来。
五人漫步在街头,此刻时间已经是零点之后,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能看到的大多是些提着行李的寻找旅店住宿的游客,但走到另一个街区却是变得热闹无比。
大阪虽比不上东京,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繁华城市,夜生活十分丰富。
只是这丰富的不怎么和谐,符合日本特色的东西就不说了,路明非看着前方那些穿着奇装异服在街头横行霸道的红绿灯们,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抵达日本在歌舞伎町闲逛那晚。
原本楚子航和恺撒的目光还在附近旅馆招牌上扫视着,想要寻一个物美价廉(主要是价廉)的旅馆下榻,察觉到那些举着棍棒铁链砍刀霸势欺人的社会渣滓们时,突然就心有灵犀一般,转头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生财大计的影子。
恺撒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两个女生身上,重点落在那红发女孩儿身上,遗憾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劫富济贫,不想生灵涂炭,而且身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去冒险呢。
楚子航的目光则是落在那群咋咋呼呼的帮派分子,他们看上去不像是抢地盘或者收保护费,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