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对面酒楼的包厢内,王维说到这里时,又拿起裴徽递过来的一壶新酒,与裴徽一起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是一声豪迈的狂笑。
裴徽看了一眼旁边喝空的足足十二壶酒,知道王维此时已经醉了。
果然,王维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然后哭哭啼啼的说道:“裴徽,听说贵妃娘娘非常疼爱你这个外甥,就凭此大唐上下没人敢轻易得罪你,也无人敢轻易让你到前线去打仗。”
“但你知不知道,近十年来,我大唐与吐蕃打仗,已经有不少于三十多万战士死在了战场上。”
“这么多,平均每年便有三万人。”裴徽大为吃惊,然后起身将壶中酒倒在地上,郑重说道:“这壶酒敬给为保家卫国战死的英雄。”
王维愣了一下,也站起身将壶中酒倒在地上,郑重说道:“这壶酒敬给为保家卫国战死的英雄。”
然后,他再看向裴徽时,眼神与刚才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但他又拿过一壶酒,直接跪在地上,郑重无比的将酒倒在地上,哭着说道:“这杯酒敬崔节帅。”
裴徽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位崔节师叫崔希逸,但却不知道已经去世了,连忙跟着跪下一同敬酒。
王维流着泪哭喊道:“崔节帅大胜吐蕃、战功彪炳。”
“然而,只因崔节帅与安禄山有过节,而这胡猪担心崔节帅被圣人重用,所以暗中勾结李林甫这个奸相,在圣人面前中伤崔节帅。”
“致使崔节帅不但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还被圣人罢免了节帅之职,迁为河南尹。”
“崔节帅蒙受大怨,自此郁郁寡欢,不久便病逝。”
听到这里,裴徽忍不住又暗叹了一口气。
类似于岳飞般遭遇的事情,原来在大唐也出现过。
他相信此时的王维说的是真相。
另外,他隐隐感受到王维对李隆基已经极为不满,但即使喝醉了,也强行控制自己未说出不敬之言。
这或许就是古人文臣的忠君思想。
此时的王维已经彻底大醉,他又拿起一壶酒,主动与裴徽碰着一口喝干之后,开始大声高举着酒壶,念起诗来。
“上京城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
“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
“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
“身经大小百余战,麾下偏裨万户侯。”
“苏武才为典属国,节旄落尽海西头。”
念到最后,王维又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王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裴徽看着王维,暗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